貞觀三年的冬天,偌大并州得異常熱鬧,各方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
世家、勛貴,突厥部族,地方官府,地方鄉紳……。
十二月的時候,長安傳來消息,裴寂倒臺了,流放靜州,劉文靜一案系當年裴寂誣告,今追復其官爵。
消息傳至太原,劉封伏案痛哭至昏厥,長孫沖等人至此方知,這位一直跟在李昊身后從不多言的青年管家,竟是當年劉文靜的后人。
驚訝過后,就在眾人將劉封救醒,并打算寫信向李二稟明此事的時候,卻掙扎著攔住了眾人:“李候、諸位,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諸位好意某心領了,但某真的不想再摻和進朝庭的那些事情里面,所以……還情候爺及諸位替某保密。”
聞訊趕來的程音音見說,俏臉立刻沉了下來:“劉封,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這事兒你打算就這么算了?你一家的血海深仇難道你就不報了?”
劉封靠在床榻上,意興闌珊的搖搖頭:“程小姐,冤冤相報何時了,惜日他裴寂害我家破人亡,如今我再整得他滿門抄斬,誰又知道將來會不會有人來繼續找我報仇。所以,還是算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左右陛下也給父親平了反,他老人家也能含笑九泉了。”
“音音,別說了。”李昊聽出劉封語氣中的蕭索,知道他這一番不是偽作,當下叫回程音音,又對屋中眾人說道:“我們大家也都出去吧,劉兄遭逢大變,讓他一個人好好靜靜好了。”
眾人依次從屋中出來,程音音嘟著嘴滿臉不高興,回頭盯著關上的房門看了一眼:“這該死的劉封,不識好人,德謇哥哥都已經打算替他出頭了,偏生他還嬌情上了。”
“程家妹子,話其實不能這么說。”長孫沖抱著膀子靠在廊柱上糾正道:“劉封之所以不想讓德謇把他的事情報上去,固然有不想再踏足官場的意思,但我覺得更多還是在為德謇考慮。”
程音音疑惑道:“為德謇哥哥考慮?長孫沖,你的根據是什么?”
長孫沖并未多做解釋,只是看了一眼李昊:“德謇,你說呢?”
李昊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聳聳肩膀道:“你說是就是嘍,我沒什么看法。”
程音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額前不由掛上了些許黑線:“喂,你們兩個到底在打什么啞迷!難道這里面還有什么事是本小姐不知道的?”
“沒有,你想多了。”李昊淡淡一笑,來到程音音面前:“長孫沖的意思是說,我既然發現劉封在陛下替劉家平反之前,按照正常情況應該執行朝庭之前的詔令,哪怕明知道那份詔令是錯的,也必須去執行,否則便是欺君。”
程音音辯道:“可劉封是冤枉的。”
“是啊,我們都知道他是冤枉的,甚至連陛下都知道,可當初的詔令就是這樣下的,哪怕你明知道詔令下錯了,那也必須去執行,否則便是抗旨。所以,劉封不讓我揭露他的身份其實對我來說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必拿命去賭陛下是否會怪罪我當初的欺君之舉。”
程音音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好吧,那要這么說,劉封家伙倒也有些擔當,沒有被眼前的富貴蒙蔽了雙眼。”
李昊抬頭看了看天色,頭頂一輪圓月高高掛在天空,清冷的月光灑下,在地上清晰的映出眾人的影子。
事情真是這么簡單的么?
只怕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