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劉家大宅的外面聚集了數位重量級的鄉紳大佬,放在以前,可以說跺跺腳整個太原城都會抖三抖的人物基本上已經聚齊了。
但望著那高高大大的門庭和門口兇神惡煞的守衛,這些大地主們又有些怯步。
里面那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堂堂一縣之主,有著滎陽鄭氏背景的大佬那都是說殺就殺,自己這小門小戶的,萬一把里面那位惹毛了可怎么辦。
此時,重要的已經不是合作社如何如何,而是誰第一個進去觸那位候爺的霉頭。
“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在門口徘徊的半晌,有人說道。
“不行,絕不能回去。”
“為什么,事情都到這個份上的,老子認命了還不行么?”
有人要走,自然有人會攔,就在眾人意見不一,各持一詞的時候,一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站了出來:“諸位不要吵了,眼下大家伙基本上都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如果再不團結一點,只怕祖宗家業很快就會毀于旦夕之間啊。”
“老柳,那你說怎么辦,進又不敢進,走又不甘心,難道就在這兒干耗著?”
柳姓中年人搖搖頭道:“干耗肯定是不行,別說我們堅持不下去,就算我們能堅持,萬一惹得里面那位不痛快,大家免不了都要倒霉。”
“那怎么辦?總不能連人家的面都沒見著,就這么灰溜溜的回去吧?”
“我進去!”柳姓中年人語出驚人:“但我還需要有人跟著我一起,不圖別的,只為找個人證,不管我與李候談成什么樣子,同行之人要替柳某作個證,證明柳某盡力了。”
此話一出,圍在一起的眾人面色各異。
有關系好的,立刻勸道:“老柳,你可千萬別沖動,這件事情說來也是大家的事,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這么大的險。”
關系一般點的則是語焉不詳的說著場面話:“柳兄仁義,吾等佩服,只是不知柳兄打算找哪位一同進去?”
至于關系差的,自然什么都不用說,冷眼旁觀就是。
柳姓中年人苦笑連連,搖頭不語。
在場這么多人,真要論起家當,他肯定不是最多的,但若是說起遠近,他家的地卻是距離太原城最近的。
圍著太原城,零零散散加起來,足有三、四千畝。
這可都是當初老祖宗留下來的基業,隋末大亂的時候都沒有丟掉一分,如今天下太平,若是在自己手里沒了,只怕死了都沒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所以,在場之人誰都可以不進去,但他卻非進去不可。
守在門口的護衛們冷眼旁觀,早就看那些大腹便便的家伙們不順眼了,見他們討論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有人不由出言譏諷道:“喂,你們商量好了沒有,要是還沒商量好,趕緊都滾蛋,別在這里礙眼,當心被候爺撞見,打你們個生活不能自理。”
“你……,你這人好生無禮。”
護衛們在沒有入伍家前基本都是鄉農,對地主鄉紳自然不會有什么好印像。
再加上這些年跟著李昊走南闖北,突厥的王子,新羅的公主,西域的國王見了不知多少,自然更不會把幾個鄉紳放在眼中,咧嘴一笑道:“老子就是無禮了怎么著,你能咬掉老子一根鳥毛?”
“你……”
“這位軍爺息怒,之前是我等不對,不該在候爺宅邸門前逗留。”柳姓中年人拉了同伴一把,上前拱了拱手道:“小姓柳,不知能否勞煩軍爺通報一聲候爺,就說太原柳氏求見。”
“你這人倒是會說話,行,等著。”護衛咧了咧嘴,這次倒是沒再說什么怪話,跟同伴交待一聲之后,轉身進了府門。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
被一個普普通通的護衛如此教訓,柳姓中年人又何嘗不是憋屈的很。
可是,不能急啊!必須要忍。
為了家中的田產,為了柳家的將來,反正這些人早晚都是要走的,沒必要為了一時的意氣,壞了大事。
想到最近流行于街頭巷尾的那種新式曲轅犁,再想想最近官府統一丈量田畝,柳姓中年人開始變的患得患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