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非把來意講了一遍,望望四周,道:“沒想到你們在這拍,也算重回故地了。”
“是呀,我們培訓班住了三個月,拍戲住了大半年……”
張儷見到他顯得非常雀躍,笑道:“不過幾年過去,香山變化挺大的。現在拍戲的投入也遠勝從前,哎,我們還在公園搭了個亭子呢。”
“那瞅瞅去。”
倆人離了主山路,拐進一條幽僻小徑。陽光被遮,氣溫好像瞬間降低,偶有的雜音也消失不聞。
許非特自然的牽住小手,因為以前就牽過,“你在這怎么樣?”
“雜事太多,每天忙來忙去又不知道忙什么。”
張儷任他握著,苦惱道:“其實我想做你那樣的制片人,不是現在的大管家。”
“劇組工作你都搞熟了?”
“還算熟吧,起碼知道攝像機怎么回事,日程表怎么安排,吃喝拉撒服裝布景,都了解一些。”
“了解還不夠啊!你得有自己的審美理念。
比如你自己把握一部劇,你想拍出什么樣的效果,這劇憑什么讓觀眾喜歡?演員怎么表演才合適,燈光如何打,鏡頭如何呈現……這些匯總到一塊,就是你的審美理念。
別著急,其實你已經很棒了,24歲參與這么大的戲,多少人羨慕還來不及。”
說話間到了公園,里面幽幽靜靜,只有管理人員在日常打掃。園內有湖,湖上一座白石拱橋,便是當年《紅樓夢》拍海報的地方。
那亭子在湖南側,仿唐式的亭臺建筑。現在是半成品,卻已能看出結構之復雜,嘆為觀止。
《唐明皇》之后,公園將其改建,取名為佳日亭。
倆人圍著亭子繞了幾圈,又跑到長廊里坐著。
長長的刷紅漆的椅子,兩頭連著圓柱。許老師不安分,雙手撐住邊沿,身子一下一下往起撐,“小旭那廣告完成了,我后天去魔都拍。”
“真的?那太好了!她為了這廣告都快神經了。”
張儷十分開心,“你導演找的誰?”
“樓燁,北電剛畢業的一個小子。我得待十來天,完了去杭城參加金鷹獎。”
許非做了幾下,胳膊肌肉蹦的緊緊,略感酸痛,“這屆對手很強啊,《師魂》、《末代皇帝》、《大酒店》,還有你們演的《家春秋》。還有李保田、陳道名、徐婭,哎徐婭怎么樣?”
她是《家春秋》的女主角。
“她演戲挺好的,反正比我好多了。”張儷道。
“哎……”
許老師嘆氣,“飛天獎我知道評委的尿性,本來也沒抱啥希望。但金鷹獎吧,我現在也沒把握,萬一拿個安慰獎就慘了。”
歷史上可沒有《胡同人家》,誰知道什么變數?
他在兩個姑娘眼中是不同的,小旭看他有才華,總惹自己生氣,喜歡又討厭。
張儷看他強大,與眾不同,同時又帶點脆弱。而且這點脆弱,只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壓力不要太大了,你做的這么好,總會有所收獲。再說你一向對自己有信心的,怎么七上八下了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想越煩。可能干這行三年了,還沒拿到什么……哎呀!”
許老師胳膊用力,雙腳抬起,又往起撐,一下兩下忽地一軟。整個身子往下滑,正磕到椅子棱上。
張儷嚇一跳,“沒受傷吧?怎么樣?”
“腰!這特么是屁股還是腰啊……”
許老師齜牙咧嘴,捂著尾椎骨往下半分,生疼生疼。
“能不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