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篤信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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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感謝全知全能的神啊!我是多么希望有人能聽我說說話。哪怕他們是用……哦,對!就是像你現在這樣鄙夷的眼光看待我。
相信你已經看過了報紙,也聽過了那些該死的治安官們對外的官方說法。而你卻依舊選擇來這兒。
想必……是希望從我這個當事人口中得到些什么,以此來滿足那該死的好奇心。
在講述之前,我必須要警告你:懷疑,是狂信的第一步。
實話實說,我真的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醒來時,岑樹下就只剩下了我,其他參與“聚會”的人就那樣憑空的消失了。
至于我為什么沒像其他人那樣失蹤,恐怕是因為我是半途加入的“聚會”,不像其他人那樣沉迷于吟游詩人的話中,盲目信從。因此沒法回答你“聚會”究竟起源于什么,又舉辦了多久。
那時正值多事之秋,社會動蕩、災禍橫行,口耳相傳的怪談化作噩夢,卻比噩夢更加粘稠,如同滿月之時出現的恐怖嚎叫,模糊了夢境與現實的邊界。
無不印證了,在安德爾發瘋的老牧師口中的褻瀆之語——神已死!而故作無辜的我們正是弒神的兇手!
惶恐與不安似流感般在人群中蔓延。人們臉上寫滿了驚恐,眼中充斥著不安,慌亂之下更是做出了無可挽回的蠢事。他們在夜里偷偷聚會,傳播驚悚的傳言,甚至舉辦那些褻瀆的邪教儀式!
荒謬與恐懼猶如羅網般籠罩大地,縈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不僅如此,還有比這更糟糕的!那便是這羅網的主人已從沉睡中蘇醒,用衪昏黃的眼睛注視著世間的眾生,令人們不寒而栗。無處可逃,無處可躲,瘋狂是唯一的出路,永眠是唯一的救贖。
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因某種未知而變得怪誕。
嘿!別急,別走!我這就講你感興趣的——那位“聚會”中講故事的吟游詩人。
不同于我剛才的拙劣表演,在他口中枯燥、乏味的日常,都是那般令人向往。似乎他的言語具有魔力。
他的別稱很多,卻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對此,我們并不在意。褪去光鮮與神秘,他可能只是個滿口甜言蜜語的騙子,卻也是無聊日常之中最好的調劑。
他是我見過最不會撒謊的家伙,編撰的身份簡直漏洞百出。他自稱來自西方的島嶼之上,卻忽略了自己那明顯的外貌特征。金色的波浪長發,碧藍、干凈的眼眸以及未曬過日光般的白皙皮膚……
毋容置疑他是一個血統高貴而純正的特里克,而不是卑劣的蠻夷島民完全不一樣。
他舉手投足之間,總是帶著一種古代貴族式的優雅,同時也還有著一些異域蠻夷的奇怪風俗。他有著豐富的閱歷,同時還有著淵博的知識,使得他不僅深受貴婦人喜愛,還廣受貴族紳士們賞識。
自他口中,驚奇令人向往,甜美令人沉醉。聆聽他的講述,仿佛自己活在故事之中,體驗魔法、探索奇妙的奧秘、經歷主角的喜怒哀樂……
這便是為何我們不在意他謊言,更是“聚會”人數越來越多的原因。
正如我之前說的,他有著奇怪的秉性。從不登門拜訪任何人,也不在外邊吃飯,甚至不在白天出現。
因此有關于他的傳聞總是伴隨著奇異與驚悚,奇幻與刺激,猶如罌粟花的香氣。令人欲罷不能。
想要聽他口中那番詭麗幻談,只能在夜深,月光灑滿大地時,去城外尋找那顆巨大的梣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