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我承諾給他一整瓶威士忌之后,他才終于心滿意足的繼續講下去。
“黑暗中的大嘴就如同我剛才的那樣保持了短暫的沉默,隨后便發出惡魔般奇怪而驚悚的笑聲。隨著那笑聲修女感到無比的痛苦,好像心臟被一只無形的爪子抓住蹂躪一般。
“可憐的羔羊,愚昧蒙蔽了你的雙眼。
“那嘶嘶的聲音再度響起。猶如走馬燈一般修女看到了自己的過去,看到了那些欺辱自己的孩子們的臉,看到了他們的臉上掛著那滿足過后的爽朗笑容,就是這樣的笑容令自己感到無比憎惡。她好奇著自己心中出現的這番混雜著撕裂與灼燒般的感覺,為何過去沒有體驗到這樣的感受?隨后她明白了這種感覺為何物。它叫做痛苦,叫做憎恨。‘我沒有對他們有些許不好,為什么他們要如此對我?’‘為什么我非要受到如此非人的待遇。’無數的疑問在她心中吶喊。想到那些被父母牽著手來看病的孩子,為了讓他們老實下來看病,他們的父母許諾了玩具,許諾了美食。得到許諾的孩子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燦爛與狡詐。‘為何我沒有得到這些!’‘為什么我沒有想要得到這些!’無數痛苦在她內心蔓延。
“之后的修女就變了。同樣美麗的外表卻讓人覺得妖艷而詭異完全不復之前那般純潔。那些如往常以語言挑逗她的病人再也無法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迷茫與害羞,取而代之的是冷眼與嘲笑。她不再需要醫生為她解圍,再沒有人能從她身上如愿以償的得到一丁點樂子。她對醫生的愛慕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晦澀。不再是從前那般紅著臉低著頭不敢看醫生的眼睛,不再只是將那些對醫生愛慕之情偷偷的寫在日記之中……涂上鮮艷的口紅,不分工作與閑暇,一旦有機會便會挑逗醫生,完全不顧及是否有病人在看著她。逐漸的修女變得更為過分,以至于她會在醫生睡著的時候脫下睡衣偷偷爬上醫生的床。
“在修女生日那天也就是慘劇發生的那天,醫生送給她一個項鏈,他說這是自己當兵的時候從尸體身上扒下來的,并且過分的描述了當時尸體的慘狀和這項鏈上曾經沾有的血污。而醫生卻未能在修女的臉上看到一絲恐懼和不安。她沒有如醫生希望的那般拒絕這個來歷可怖的禮物,大大方方的將其戴在自己脖子上,炫耀著這美麗的飾品。隨后坐在醫生腿上撒嬌,表達著自己對醫生的愛意與感謝。
“可想而知,醫生當時肯定和遭了雷劈沒什么區別,只不過他的表情一定沒有你現在的這般精彩!
“他不明白為什么單純的修女會變得如此。心中集聚的憤怒在這一刻爆發。他用力的搖著修女的肩膀,猶如父親般斥責著修女如此這般。高喊著:‘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如此!從前那個善良純潔的瑪麗呢!你原來甚至連一個蘋果糖都不敢吃!’
“而修女的回答才叫經典,如果有可能你可以去伍德鎮一定要看看鄰居們那惟妙惟肖的表演。‘你原來喜歡我之前如此做作的樣子?像一只可憐的小綿羊一般任人擺布?只會顫抖在角落里,眼睛里噙著淚水那種樣子?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伴隨著咒罵修女不留一點情面。
“瑪麗想起了過去,想起了自己被欺辱的時候,面對一灘泥水,帶頭的孩子壞笑著主張大家一起跳進去。而瑪麗反對著,以衣服臟了不好看、洗起來可能洗不掉甚至還會被老修女罵為理由說服他們。其他孩子則在這時候起哄說:‘難道你不愿意和我們一起玩?難道你不是我們的一員?’最后瑪麗讓步了,瑪麗跳了,但是也僅僅只有她跳了進去。在他人的嘲笑中,她不明白、不理解、不懂其他人在笑什么,為什么要笑。
“‘我不想回到原來那樣。絕不!’她的眼神冰冷而決絕。
“氣至無話可說的醫生甩手離開客廳,只留下瑪麗一個人。瑪麗不在乎的繼續享受著桌子上的美食,因為這是她的生日,她新生后迎來的一個生日。
“‘偉大的存在,不可提及名謂之人,永恒之夜晚,您忠誠的仆人召喚您。’醫生高呼著,不顧及先祖留下的警言,用打火匣打出了那可怖的黑色火花。伴隨著火花,書房陷入黑暗,蠟燭和油燈極力擠出的光亮卻無情的被這黑色火花產生的黑暗吞噬了。
“說出汝的愿望。
“那張巨大的嘴伴隨著那令靈魂為之震顫的嘶嘶聲出現在醫生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