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杜先生回過神來,問道“這是幻術”
小木匠搖頭,然后說道“準確地講,我只是將畫師創作時腦海里浮現出來的內容,呈現在了你的面前而已”
這話兒說得很玄妙,但杜先生卻終于明白了小木匠想要表達什么。
杜先生之前覺得小木匠的計劃行不通,是因為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對上真空大藏只有死路一條。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是他甘十三吸引了日本人的注意力,也沒有給營救人員太多的時間行動,如此以來,他的約戰基本上等于白送。
但此刻小木匠亮了這一手,讓杜先生發現了一件事情。
眼前的這個男人,變了。
他表面上看著好像身體受到了重大創傷,甚至還沒有一個正常人厲害,但實際上,一幅好幾年前創作出來的畫作,他甚至與畫師本人素未謀面,卻能夠知道對方當時腦海中的所思所想,并且還給他老杜呈現了出來
這樣的手段,已經有些非人了。
所以,這個男人的修行,到底抵達了怎么樣的一個境界呢
想到這里,杜先生終于松了口“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按照你的計劃去與日本人接觸的。”
小木匠點頭,說道“多謝杜先生,另外如果湖州那邊來人了,我想見一見他們。”
杜先生說道“這是自然。”
杜先生雖說會為了蘇慈文被擄一事幫忙奔走,但真正能夠起到決定性因素的,卻還是蘇慈文的家人。
杜先生他本人肯定不會擼起袖子,親自下場去與日本人角力的。
兩人談定之后,小木匠起身告辭,杜先生送他出了房門,當他準備離開時,杜先生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甘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木匠回過頭來,卻發現沒辦法用語言來跟他解釋這些。
想了想,他伸出了右手食指來,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然后說道“修行者若是能夠做到通達本我,明白了這世間的相對之處,那么對于許多尋常之事,就會多出一些不同的看法來”
他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至于更多的,得修行到一定程度,方才能夠觸摸得到。
言語在這種感覺面前,著實是有一些蒼白。
杜先生聽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尊敬,讓管家將這個年輕人給送走了去。
為了安全起見,小木匠并沒有住在杜公館。
畢竟這個地方,已經被日本人盯上了,而等到杜先生這邊去與日本人溝通,更是沒辦法自有出入。
所以之前的時候,他便與杜先生聊過了,青幫下面的一處秘密別院里暫居,而周紅則會全程陪著小木匠一起。
對于這事兒,小木匠沒有說什么,任由杜先生安排。
與杜先生談過之后,小木匠又陷入了沉默狀態,與周紅在一起的時候,他基本上都不怎么說話,就好像一個啞巴。
這并不是他對周紅有意見,又或者別的什么,而是他的心神,都在別處。
他還沉浸在某一處地方,無法自拔,只可惜被俗務中斷了感悟。
所以才會如此。
但周紅并不知曉,在她看來,這會兒的小木匠,與之前的那一位,似乎有許多的不同。
如果閉上眼睛,她甚至感覺仿佛是兩個人一般。
不過平心而論,雖說之前的那位甘先生給她一種年輕高手的感覺,但遠沒有此刻這個看上去有一些虛弱的男人,讓她印象深刻。
她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那么多年,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年輕人面前,感受到強大的壓力。
這種感覺,就仿佛面對以前自己為之仰望的頂尖高手一般。
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小木匠安頓之后,便將自己鎖在了房間,閉關修行,一直到了次日早晨的時候,周紅過來通報,說湖州有人過來了,杜先生問他要不要見一下。
小木匠答應了,隨后安排在了附近的一家茶樓。
到了約定時間,小木匠與周紅一同前往,抵達茶樓包廂的時候,門一推開,他瞧了那人一眼,開口說道“哦,原來是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