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聞言淡淡一笑,道:“宴還未開,怎能算晚?”邁步向前走去,同眾人隨意交談起來,說的卻大部分都是書院的事,這群人里能入白鹿書院的僅有許孔二人罷了,許仙自然就成為眾人中心。
沒過多久,知縣楊大川自簾后而來,眾人紛紛行禮。楊大川示意眾人落座,目光在下座首位的許仙身上微微停留,便就舉杯笑道:“今夜正是除夕,趁此新春舊歲交替之際,我等飲酒作樂,賞這西湖夜景,豈不快哉?來,我等共飲此杯。”
群人聞言全都舉杯,無不附和,待酒飲罷,酒宴既開,也都漸漸去了拘束,隨心交談起來。
夜色幽幽,窗外映著湖上之景,萬千光彩,十分愜意。
這樣一群讀書人聚在一起能有什么話題,無非是經史子集,詩詞歌賦,有時說至興起,談及哪家畫舫里的清倌人,何等何等的貌美如花,才藝雙絕,更是引得眾人紛紛側耳相聽,加入到討論當中,神色興奮,言及‘若能娶回家中,此生無悔矣!’,滿臉向往之色。
書生愛美人,自古如是。
楊大川也不去管,只是笑看這群年輕的秀才閑聊,以他的身份自不好摻和到其中。目光偶爾落到許仙身上,見他只是靜靜的望著遠方,神色慵懶,并不參與到眾人的話題當中,偶爾執杯添酒,自飲自酌,竟隱隱有幾分隱士之風姿。
相比于初見之時,許仙身上又多了些難言的出塵之氣,白衣如雪,空靈近仙,僅僅是坐在那里,便讓人憑自生出一種隨時可能乘風而去的奇妙感觀來。
這樣的人,一看便知絕非池中之物。
他卻不知,這是因為許仙修道的原因,紫府開辟,日夜受天地靈氣滋養,自會產生些許微妙的變化,而他本就是先天之體,與天地孕育的先天生靈并無區別,受天地眷顧,身上自然就多了些仙靈之氣。
酒至深夜,席上眾人已有七分醉意,卻無一人要走,反而興致更盛。許仙目光透過窗戶,遙望這漫天的星辰,灑下清冷而明亮的光輝,天地廣闊,浩渺無垠。杯中酒映出燭間影。
正出神間,忽然一陣陣響亮的爆竹聲在城中各處同時響起,連綿清脆,四處傳來歡呼之聲,凈慈寺中鐘聲大作,悠遠冗長,順著湖風遠遠傳來,回蕩在天地之間。
原來已是到了凌晨,新春舊歲交替之時!
眾人舉杯相賀,皆是暢意大笑,意興之下,便有人吟起詩來,恭賀新春,引得群人鼓掌喝彩。而有人開頭,自然引得更多人紛紛效仿,或吟詩,或作賦,好不熱鬧。
就連顧元都搜腸刮肚拼湊出來一首詞來,以助酒興。
片刻之后,終于有人把目光向著一直沒有開口的許仙看來,道:“許兄,今朝去舊迎新,如此良辰,如不吟詩一首,豈不可惜?”
一句話引得宴上諸人目光紛紛投來,在座的眾人,哪個不知許仙素有詩才,吟的幾首詩都是難得的佳作,而在此情此景之下,不知他又能作出何等詩作來呢?心中滿是期許。
感受到那一道道滿是期待的視線,許仙一時無言,新年伊始,總也不好拂了眾人臉面,微一沉吟,頓時詩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