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鄭敏看十八叔低頭不語,又說:“我們是叔伯兄弟。有句話我可以明白跟你說。上次你開口向我借錢,我不是沒有,但不想借。以后,如果家里真有困難,你開口,我不會推!要還是那樣的事,也別找我開口了。”
十八叔臉上有些發燒,點頭說:“二哥,我明白的。”
上次十八叔相當于是賭,在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戒賭”之前,沒有人會愿意借錢給賭鬼。就算是兄弟也一樣。借錢給給賭鬼,不是在幫人,而是在害人。
這一點,十八叔也知道。塘尾村的唐氏祖宗留下了組訓:族中子弟不得賭博,若有所犯,家法處置,無論親緣遠近,族中子弟不得資助好賭者。
有這條祖訓,塘尾村不是沒人賭博。在改革開放之前已經一百多年沒出過賭博敗家的人。到了改革開放,村里反而是重新有了賭博的風氣。不過如果誰賭博數錢了,不管要死要活,也別想有人會借錢給他。
而十八叔也覺得自己丟臉。
組訓畢竟還是組訓,唐氏孩子在十六歲算是成年,不管男女都要在祠堂背誦組訓的。只不過家法處置這一條現在用不上了。
如果還是在宗族時代,他那次的情況,肯定是要打板子,甚至是要被去宗的。也就是要被宗族除名。
所以村里人,甚至是親兄弟都沒人愿意借錢給他。他都不敢有什么怨言。如果不是他回家有浪子回頭的意思,村里人可能都不會管他。
之前村里的鄉親對這個賭碼不算是賭,但出他這個反面例子。村里的老人找到了前任村高官和現任書記唐浩坤,要他們整治村里的風氣。
作為反面例子,十八叔自覺很是丟臉。不過村里賭碼的卻是少了,不是完全不讓賭,那也控制不料。大部分的鄉親在縣里做出的專項宣傳之后,雖然還有人賭。但通常都是看準了覺得有把握,然后買上一二十塊錢,多不過一兩百。都不敢想著靠這個發財了。
十八叔雖然覺得自己這次臉沒算白丟,但他覺得自己在村里這樣待著不好。這次來唐浩澤家,他其實是想想求唐浩澤。
他遲疑著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唐浩澤看他這情狀,就知道應該是知道自己回來了才特地上門的。但他也沒有主動開口問。家里,還是唐鄭敏做主的。
十八叔雖覺得不好意思,但想到家里的情況,說:“二哥,上次兄弟們幫我出頭,還借了錢。只是眼下村里家家都過上了好日子。就我家這樣,是我活該。雖然經合社每年都有分紅,但要分紅我一分不用也要幾年時間才能還清你們的錢。”
唐鄭敏也聽說了,十八叔不僅吃了上門鬧的那家人的單子,還吃了一個混混的單子。那混混找了自己的老大出頭。后來在十八叔家潑油漆的就是他們。
按照法律,那筆錢十八叔是不用賠的,因為那是違法所得。不受法律保護。但有些事不是按法律就能做的。
聽說那些人后來也來鬧過。特別是十八叔放回來后,鬧得很厲害。
最后還是村里人幫著將那筆錢賠了。村里人也不管法律是怎么樣的。他們只知道十八叔賴賬跑路不對。現在人家上門要錢,他們也只能護著十八叔一家不讓吃了虧。但也說不出不給錢的話。
那些人知道塘尾村不好得罪,也不敢鬧得太大。
最后村里幫著出面,和那些人談判。雙方最終商定十八叔只給八成。十八叔家沒錢,之前買的車子頂債,不夠的部分叔伯兄弟一人出一點,將這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