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上,只有兩種人擁有如此數量的馬匹。
西行歸來的商隊……或者成群結隊的馬賊!
提了菜刀的青年后生哆嗦著靠近柵欄,一陣顫抖后,猛然癱坐在地上,激動得熱淚盈眶。
“是商隊!我看到了張五爺!”
幾秒鐘后,整個堡內爆發出歡呼聲,鑄鐵閘門緩緩放下,在目光可及之處,一列帶著駱駝與板車的馬隊,赫然出現在視野中。
“叮叮叮……。”
銅鈴聲越發靠近,一騎快馬奔入堡內,來者扯下面罩,長滿絡腮胡子的臉頰上露出了友善的笑意。
然而笑容很快定格住,他揚起了馬鞭,指向了堡內集市中高高豎起的旗桿。
上面,赫然掛著一個人!
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身上帶著血污,一動不動宛如風干的尸體,唯有胸口那微弱的起伏表明還是個活人。
“他犯了什么事?”
張五爺淡淡問道,本地管事的湊上前來,討好道,“五爺,你來得正好,前些日子有股馬賊侵犯堡內,要我們交出一個藏在堡內的叛徒,五爺你是知道的,咱們這地方就一純粹做生意的,官府又不庇護,這大漠上誰都不敢得罪,馬賊要人,咱們哪敢不交,只能任由他們搜尋了一番,沒逮著人,他們倒是沒有糾纏,很快離開了,但當天晚上,堡里人便在牛圈的草垛里發現了一個陌生的半大孩子,料想便是馬賊要找的人,咱們可不敢包庇,便把他掛在旗桿上,那些馬賊若是回來,便可以……”
“老劉,你在這一某三分地上也待了十幾年了,明人不說暗話,馬賊團伙什么時候會收半大的孩子?這理由,你自己都怕是不信,無非不想得罪馬賊罷了。”
張五爺打斷話頭,目光一凝道,“況且,這方圓幾十里,商隊往來頻繁,各個都雇傭了刀客隊伍護衛,又靠近涼州州府,哪有什么不開眼的馬賊敢在這里打秋風。”
“那掛在旗桿上的孩子不是本地人,衣著打扮也不像是有錢人家子弟,被一伙馬賊鍥而不舍追到此處,背后一定有什么隱情,你且放他下來,我要問個明白。”
見對方遲疑不動,張五爺輕哼一聲,揮揮手,示意隨后入堡的弟兄皆靠上來。
一行人數約四十有余,皆騎著快馬,面上蒙著紗布,裹著包頭,將身軀藏在巨大的黃白色粗布披風里。手上帶著皮套,腳底蹬著馬靴,全身上下,只留著兩只眼睛在外面。
腰間清一色的掛著彎刀,精鐵的底料,牛皮質刀鞘,刀把纏著防滑防汗的細布,在陽光下,露在刀鞘外的刀刃反射著陣陣明光。
每個人身上的衣料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破舊且臟,滿是塵土和……干枯的血跡!
一股無言的威壓彌漫在空氣中,劉姓管事嚇得脖子一縮,哪敢再說半個不字,趕緊吩咐旁人解下旗桿,將那半死不活的孩子送到張五爺面前。
“我去醫館找老杜,你們卸貨,咱們在得勝堡歇下。”
張五爺見這孩子昏迷不醒,一手提起橫在馬背上,朝著弟兄們微微頷首,揚鞭啟程,片刻后便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