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有些意外,他安頓好刀客隊伍后,便專心的跟在商隊伙計后面學習怎么做買賣,正有所心得呢,李度忽然提出要求,讓他有些兩難。
從心眼里說,他對充斥著滿嘴謊言的酒宴毫無興趣,但思付片刻后,決定不掃了李度的興致。
這是一個緩和雙方關系的機會……畢竟,在返回涼州前,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吉聯克爾,城中壟斷著茶葉生意的大商家。
他的家在貴族區占據了一條街的位置,單從此點就能判斷出這人的背景雄厚。
石頭跟在李度身后,騎馬跨刀,倒像是個保鏢。
他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僅僅因為,這么做更有安全保障……雖然這個叫吉聯克爾的龜茲豪商不大像安排了鴻門宴的樣子,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在異國他鄉。
所以寧可做個小人。
到了目的地,兩人的目光均有些怔住。
石頭不是沒想過對方的奢華程度,但他還是被眼前這富麗堂皇的景色震撼得無以復加。
可以說,哪怕是李良在涼州的氣度,都遠遠比不上這位大胡商。
入目是一尊紅銅獅子……雖然是仿制長安城中那些大貴族的門前造型,在這西域之地有些違和,但恢弘大氣的層次感卻異常吸引足夠。
與城中土堡建筑不同,這棟宅院是典型的磚木結構,也不知道對方從哪里弄到這么多的材料。
門口已有迎接的接引仆人,專業得堪比世家培養出的小廝。
一時間,還算見過世面的李度都有些局促起來,更不用說放羊出身的石頭。
兩人下馬,任由對方帶入宅院中,這內部也別有洞天,竟然引入一條活水從庭院中穿過,這可是在極度缺水的大漠之中!
無時無刻不彰顯富貴二字。
這是石頭的唯一評價,相信,也是最正確的。
到了內堂后,一位穿著絲綢的胡人含笑而來,約莫四五十歲,看得出保養得極好,但常年在沙漠中生活,眉尾和鬢角依舊有著被風沙侵蝕的痕跡。
石頭迅速打量著對方,這人看上去氣度不錯,應該是養尊處優慣了,舉手投足間帶著禮儀,但手指關節處卻有著疤節,可以想象,年輕時應該吃過苦頭。
幾乎順理成章的,他推斷出了對方的背景。
年輕時和這里其他商賈一樣,歷經風沙積累本錢,然后發家致富,成為了龜茲城的豪商。
這種人足夠精明和審時度勢,且功利性極強,所以他請李度來赴宴,絕非簡單的結交,應該還有其他的目的。
他打量對方的同時,吉聯克爾也在打量他。
作為一只活了大半輩子的老狐貍,很快將目光鎖定在了石頭身上。
那種野狼一樣的氣質……與之比起來,李度完全就是個雛兒。
當然,吉聯克爾卻笑著朝李度先開了口。
他明白,要想取得斬獲,一定得從軟柿子找尋突破口。
“諸位,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年少有為,我與你爹李良有些交情,他有你這種兒子,真是后繼有人。”
吉聯克爾先開口,用的蹩腳的中原官話,聽上去有些滑稽,但李度卻不敢怠慢,連忙回禮。
兩人同時商道出身,彼此間并不缺乏共同語言,幾番交談下來,氣氛基本變得融洽起來。
石頭一直默默的聆聽著,盡管能察覺到吉聯克爾時不時拋過來的目光,但他并不打算參與到交談中去,更像是個帶著耳朵來的看客。
“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得緊,看你一身勁裝,武藝肯定不錯!”
當然,他不搭話,吉聯克爾卻主動找上門來,含笑看了幾眼道,“可否告知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