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齊齊二十柄利刃圍護在車隊兩側,而本該全神貫注的路護們忽然懶散下來,抱著雙手冷眼旁觀。
燕師父抖開了第一輛大車上的油布,下面一面蒼藍色旗幟,旗上是一條倒懸的龍。
馬賊們不約而同地退后一步,可以想見他們見到左時心里雷亟般的震動。
一個還戴著斗笠的行商緩步走到車隊的最前方,嘴里叼著剛剛填好的煙桿,對嚴師父笑笑說,“大掌柜,借個火兒。”
嚴師父和那人微微低頭接火,斗笠下,菸草閃亮的光照亮了那個中年男人笑意淡淡的臉。
左軍都護,車越。
“拉牲口的兄弟們先走,別讓牲口亂叫亂踏,這里是‘鬼咬舌’,滑沙了可不好收拾。”燕師父沖著行商們揮揮手。
蕭子陵張弓搭箭,長箭直指當先的馬夫。
車越什么都不說,摘下斗笠扣在車夫頭頂,活動雙肩,忽然間雙臂一振,兩道青色的長光從他腰間射出。
他雙刀在手,看著蕭子陵,“翎鷹的兄弟,借過一下,我們的事兒了結了,再去追也來得及。這里人太多了打不開,這條道上,誰不知道翎鷹的兄弟們是義賊,沒必要殺人的時候不見血為好,血光不吉啊。”
蕭子陵猶豫了片刻,微微揮手,馬賊群裂開了一個缺口。
“掌柜的你也跟車往前走,我和季驂留下招呼客人。”燕師父壓低了聲音,“盡快出滾沙峪,就放馬快跑,這里的勝負還難說,別讓人追上。”
“燕你自己可小心了。”嚴師父上馬走了幾步又回頭。
“說好陪你走完這一趟再洗手的嘛,才走了一半呢。”燕師父拿衣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
“聽燕師父的!前進!小心別驚了牲口!滑沙了大家都死!”嚴師父揚鞭下令。
“大掌柜的大掌柜的,也給我匹馬騎騎。”李長文反應過來,屁滾尿流地跟在嚴師父馬后。
“哪有多余的馬啊。”嚴師父嘆了口氣,拉了李長文一把,讓他上來和自己共騎。
車夫們心驚膽戰地看著蕭子陵鐵青的臉,車隊從他身旁擦過緩緩前進,蛟龍般的閃電割裂天空,蕭子陵咬著牙,一口白亮的牙齒閃光。
“冊越!里一路喪和我們翎鷹沒完沒了,打了一次又一次,死不瞑目,曾覺得我們‘翎鷹’怕了里們‘左軍’么?”蕭子陵看著車越的目光像是刀子,恨不得從那張含笑的臉上剜下一塊肉來。
“‘死不瞑目’不是這個意思……”車越攤攤手,“蕭兄弟,你的兄弟要吃飯,我的兄弟也要吃飯。我早知道你盯上了龍大掌柜的車隊,那晚我們和龍大掌柜一起扎營,我就悄悄跟龍大掌柜說了這件事。你的人看見天明的時候我們分道而行,放心了,卻沒有想到我留了二十個兄弟扮作商人混在商隊里等你吧?龍大掌柜的商隊,現在是我左軍保護,做完這筆生意,我們又能有些錢添置點馬匹了。”
“你冊越連路富的錢也鉆么?”蕭子陵冷笑,“那點錢也看在你的眼里?”
“哦,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龍大掌柜,可以留步么?”車越說。
“哦哦。”嚴師父拉住了馬回頭。
“您這趟活兒棘手,我的兄弟怕要損傷,這價錢……不知道五成可不可以?”車越笑吟吟地。
燕師父的臉色僵住了,開始他們已經跟車越說好了這一路保鏢的價格,雖然也是價格不菲,但是絕不至于貨物的五成這么多。臨戰,車越一舉把價格漲了十倍!他猶疑地看向嚴師父。
“你你你……你這卻不是搶錢,你這是訛詐。”李長文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