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打下第二本褐色日志本,看著扉頁的文字,字體娟秀,顯然出自女孩之手,移目掃視下方姓名,房星冉。
這本日志只記錄到一小半。杜霖翻了翻,發現日志主人對灰色區域的記載倒不是很多,大多是在開拓探險途中,對父母親人思念的傾訴,和張宏宇相比,文筆顯具感性。
杜霖看到其中一頁:
“爸爸媽媽,我昨晚醒來,發現自己又哭了。
在夢里,我都記不清你們的相貌了,這讓我非常害怕。不知怎么地,我總覺得和你們越走越遠。我很害怕見不到你們,失去你們。
下周是媽媽的生日,我希望能早點結束這次的任務,回去陪你們。我這次的任務并不艱苦,隊長讓我去已經掃除異獸的地帶探查物種,所做的工作無非就是拍照記錄,取樣帶回而已。
我在一個山崖上,發現了一朵美麗的花,我花了半天的時間才采到它,我準備把它送給媽媽。想到任務就要完成后就能和你們一起吃蛋糕,我要打起精神。”
看著手電光束下清秀娟麗的文字,杜霖可以想象一個乖乖女伏在石頭上,愁腸百結地書寫著自己對父母的思念。
杜霖翻到最后一頁,只見上面的字體一反之前的工整,十分潦草,似是被恐怖的東西追趕的途中寫的,文字如同風中驚慌的枯草,到處是糾纏枯飛的痕跡:
“我遇到了一個恐怖的猴子,它很高很強壯,我不知道這個長滿果實的山谷,怎么會出現它那樣的異獸,它在遠處看我,我釋放了精神刺芒,恐嚇住它了,但是從它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自己已經被它視為獵物了,我要離開這里……它竟然一直尾隨著我,我的精神力不夠用了,我很害怕……爸爸媽媽,你們在哪里,它在后面跟著我,我很累,爸爸媽媽,我想它會吃了我的……爸爸,它來了……救我啊,爸爸……”
看著文字中極度的絕望和恐懼,連段落都來不及分,杜霖感覺自己眼眶濕潤,鼻子發酸,然而,呼吸著洞穴里濃重的血腥味,他的所有情緒只能化為一聲嘆息。
他默默地將房星冉的日志合上,手指摩挲著褐色的封皮,動作微微一僵,再次打開,在封皮的內夾層里,發現了兩張照片。
第一張是一對中年男女擁著一名活潑俏麗的少女,站在風光旖旎的陽光下微笑著,一副標準的全家福照片。
另一張是三人在餐廳吃飯的照片,少女正沖著鏡頭做出勝利的手勢,旁的中年女人含笑寵溺地看著女兒,對面的中年男子,正舉著筷子,往女兒碗里夾菜。
杜霖將兩張照片從日志本里抽出,放進自己防護甲內側的口袋。
后面的兩本日志,他現在不想看了。
他希望那兩本如張宏宇所記所寫,只是就事論事。
他不希望再看到類似房星冉那樣的內容。
他不敢看到那樣絕望的文字,不敢想象那樣單純的女孩被異獸無情虐殺。
那會讓他感到悲涼!感到痛心!
收好四本日志,杜霖心中那些傷感的情緒迅速地轉化為平靜的堅定。在經過猿猱身旁時,他想到對方堅強如鋼的皮肉。
若是能將猿猱的皮剝下來,做成防彈衣服,尋常子彈倒是完全無懼的;粗筋抽出來,做成繩子,也一定十分堅韌。
當然,將猿猱剝皮抽筋,是否有為張宏宇和房星冉等營地戰友復仇泄憤的因素在里面,外人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