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后一絲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那樣做。他不能讓范元桂死的毫無價值。他怒氣沖沖地走了。但是趙風沒走。
想到趙風,錢和心頭稍稍好過一些。趙風現在生出一絲獨立的思維了。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事情。
錢和的面前擺著一盤牛排,對面的座位上也擺放著一盤牛排。只不過那個碟中,是沒有煎燒的生冷牛肉。紅彤彤的肉塊泡在凝固的血水,讓人看著就有些發憷,又讓錢和想到了墻上那副血淋淋的畫。
“灰色區域是窮山惡水之地。但是我知道你喜歡那里。你在那里對抗惡劣的生存環境,活的很單純。和那些異獸打生打死,對你而言,比應付這里口蜜腹劍之徒更適合你。”
錢和切了一塊肉,伸到濃黑的醬汁里胡亂抹了些,然后塞進嘴中,大口嚼了起來,卻分不清舌頭上的滋味。
“你在21區外殺人傳遞情報……或許我也應該認為這是你最有價值的死法。”他抬頭看著對面那盤生牛排,牙齒緩慢碾磨著口中松軟的肉塊,喃喃說話,好似好友依然坐在自己對面。
“……我們不是高低維度的區別,我們只是共處于重疊結構的世界中。”他低聲嘟囔著,聲音輕的幾乎無法聽見。
這是范元桂受審過程中說的唯一的一句話,是除了杜霖外,參與審訊的其他人大驚失色的“禍亂之言”。
“一路走好。”錢和舉起酒杯,將杯中酒倒在身前的桌面上,“希望你的離去,是進入不同的維度。希望你依然和我們共存,只是在不同的結構中。”
一縷潮漉漉的陽光透過窗戶,斜射在那灘肆意流動的如血的酒上,反射出亮晶晶的光澤。
……
余下的數日,文武二樓都風平浪靜。關于審訊的事沒有在員工中傳播。不過,頂層出入口的保安們卻發現幾位部門負責人卻一個個神情嚴肅地出門,心知一定出了什么事,卻不敢胡亂打聽。
日子似乎沒有受到殺人食尸案的影響,人們依舊按部就班地慣性前行。杜霖樂的沒有事情打擾自己,把心思全部都放在個人實力的提升上。
殺死猿猱后,杜霖在那個洞穴里用了三日的時間,通過化靈程序將精神力溢出體外的探查范圍擴大到將近六米,深呼吸的真空范圍也開始突破方圓兩米的空間。
這樣的成績雖然令杜霖欣喜。但是,也讓他感到煩惱。
在之后的數次利用神經核運作化靈程序時,他發現隨著他集聚的精神力越來越多,精神力涌入眉心的同時,那種莫名的流逝感也越來越明顯,就如同一個破了洞的氣囊,往里面鼓動的風越發激烈,撒氣也越發兇猛。
對此,杜霖十分郁悶。他將那塊金屬雕版翻出來,仔細推敲幾日后,根本找不出什么紕漏。
雕版上的絲線紊亂的圖像,如煙霧般倏忽縹緲,只能跟著那些細線去行事,而無法探究那些細線的根源,遑論對錯。
所以,即便問題出在化靈程序上,杜霖也想不出補救之法。
可是,如果不是化靈程序的問題,那么問題出在哪里,會不會出現在自己這具身體上?難道是……冥象的那縷神魂?
此念一出,杜霖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