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系列復雜難明的“高低緯度”和“重疊結構”的糾纏中,杜霖酒勁上頭的速度明顯加快,感覺思維像是疲軟的發條,帶不動脖子上昏沉的腦殼。
他萬萬沒想到智能人在一句口號下,居然鋪墊了如此縝密而合理的科學理論,這簡直是法國大革命“自由、平等、博愛”信條的翻版。只不過法國大革命打破的是封建枷鎖,而智能人要解放的卻是被人類生產出來的自己。
“這口號的確有著正確的理論依據,煽動性極強。”杜霖雙手搓了搓漸漸麻木的臉,頓時感到幾絲清涼的理智之風鉆進腦殼里。
他主張善待并尊重有思維能力的替代人類勞作的智能人,但是不代表他認同和智能人平起平坐。沒有人類設計師和生產能力,哪里會出現智能人?
“為什么不停止編寫智能人的思維?智能人若是沒有了思考能力,這句口號又有什么意義?”杜霖目光迷離地看著張春麗,用餐刀敲了敲盤子,“他們甚至看不出它和這個盤子之間的區別。”
張春麗搖搖頭。給杜霖解釋了一大通量子科學的理論知識,她的精神有些疲憊。她不想和杜霖深入談論這個問題,只是簡單應付了兩句,“人類的數量太少。沒有具備思維能力的智能人,人類在乾平大陸的生存會更加艱難。別的不說,單說在灰色區域的資源,沒有智能人,根本沒有辦法去開采。”
智能人話題,過于沉重,張春麗不想再說。杜霖將談話內容轉回到關于“他”的身上。
“能不能告訴我,21區有哪些人和他親近?”杜霖因不了解“他”的人際關系,近兩個月來,始終僵硬著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可是這種遠近親疏不加區分的做法,不能再維持下去了。這讓他感到心力交瘁。
見張春麗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沉默不語,杜霖試探著說出了兩個人的名字。
“你說安紅?”張春麗愣了一下,搖頭道:“我和她都是不善于溝通的人。不過,她人不壞。”
“她的脾氣不好?”杜霖眼前出現了那把向桂胖劈去的雪亮菜刀。
他讓大塊頭保安給對方送菜刀,只是讓她嚇唬桂之榮,卻沒想到那女孩瘋魔了一般,居然真的拎著菜刀向桂胖砍去。桂胖一開始也以為對方是嚇唬自己,結果對方刀刀對準他的脖子和腦殼,完全是一刀斃命的打法,當桂胖嘻嘻哈哈躲避了兩下后,第三刀差點被對方砍中脖子,才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不該惹的主,撒腿就跑,結果被安紅攆兔子一般,將文樓的五十六層跑了一個遍,最后桂胖鬼哭狼嚎喊著杜霖的名字救命,讓杜霖將他護送出總部大樓。杜霖眼看桂胖就要死在安紅菜刀下,立刻挺身而出。當他攙著桂胖走出文樓的時候,發現那渾身顫抖的家伙居然可恥地尿了。
張春麗顯然不知道杜霖腦中想的畫面。她略一遲疑后,搖頭道:“她有兩面性,而且比較明顯。大多數是比較孤僻的那一種。”
“你進過她的夢境嗎?”
“沒有。”張春麗搖頭,“沒有特別事情,我不會進入他人夢境。”
“那張智齊呢?”想到那個理工女把自己想溟拐走了,遲遲不讓自己見它,杜霖心里就不爽。論感情,他對溟倒也沒多少感情,但是有它老母的生死契約種在自己身上。張智齊萬一把那頭小崽子弄出個好歹,自己還不跟著嗝屁。
“你說那個研究所的丫頭?”張春麗忽然笑了起來,似乎腦子里出現了某些可樂的事情,看著杜霖的眼神中,帶了一絲別樣的味道,“她也不是壞孩子,就是有些小心眼。你們倆相處的時間不短。以前,她在你,不,在‘他’手上吃了些虧,所以,你遇到她要小心一些。”
杜霖想到自己喝了兩碗黑暗料理,胃部突然有些不適,苦笑說道:“怎么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對‘他’好一點的?”
“因為,‘他’本身也不正常。”
張春麗的話,讓杜霖想起“他”在信里也承認自己有問題,臉色有些發苦。
“我聽說這里婚齡就比較早。否則就會被強征入伍。那么‘他’結婚了嗎?有孩子嗎?”后面的話,杜霖問得有些心驚膽戰。
“事實上,‘他’就是因為喜歡一個女孩子,才回到21區總部,從事文職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