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誰?杜霖?”
“對,等他,等他完成安紅交給他的任務。”
“安紅?”張春麗沒想到安紅也介入到此事中。
“安紅應該介入此事。這對我們有好處。”墨振中將茶杯伸向張春麗,張春麗心不在焉地端起杯子,和對方虛碰一下,心里卻不認為,現在是值得慶祝的時候。
“其實,他們比我們更緊張。”墨振中看著張春麗眼角愈發密而細的皺紋,心中輕嘆道,自己這老同事,雖然平時不茍言笑,貌似沉穩堅毅,其實還是小姑娘的心性。人吶,未成家生子,即使到了可以做祖輩的年紀,也還是長不大的。
“什么?”張春麗還在疑惑安紅在這些事中扮演的角色,沒有明白墨振中的意思。她感覺自己今天思維像生銹的齒輪轉不起來,似是被驚恐沖昏了頭腦。
“朱林庚作為10區委員會的主席,親自攬了調查組的差事。這種行為本身就不正常,引起多方猜忌。他就算有把21區拆了的心思,也不敢做的太明顯。畢竟為了圖謀在大本營的位置,他對外要擺出公事公辦的虛假嘴臉。”
張春麗看著墨振中平日里昏昏欲睡的渾濁目光,現在正變得像鷹隼般犀利,心中一凜,靜靜等著對方下文。
“可是,他為什么不顧一切跳出來,搶著當調查組組長?因為他憋了很久了。”
“為了積攢了人望,他支持自己兒子大肆擴張土地。兒子麾下的力量不足,他就暗中培養變異人戰士。他移花接木,以購買變異人戰士的理由搪塞外界的反對之聲,可是這種非人類戰士的出現,依舊會削弱通過他窮兵黷武建立起來的名聲。所以,他使用非人類戰士的數量一直在可控范圍,并且每次使用后,都不留一個活口,以防泄密。”
墨振中端起茶杯,遞到唇邊,輕輕嘬了一口,接著說道:“他一直以為營主遲遲不把二把手的位置放出來,是為了虛席以待杜霖的父親,所以,當他自認為時機已經成熟,聲望足夠支持他的野心的時候,卻依然得不到他想要的,他著急了。此時,杜霖因追查那些線索,進入他的視線中,他意識到杜霖可能成為遏制杜崇明的一顆棋子,所以,他設計了那些刺殺,吸引杜崇明現身。可是杜崇明像是果真死了一樣,一直不出來。”
“杜崇明沒死?”張春麗露出孩子般驚詫的表情。
墨振中忽然笑了起來,深潭般的眼睛里,有著無比復雜的情緒,似是回憶,又似是憧憬,更像是無奈,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這個消息來自大本營。我覺得……應該是個假消息。”
老人把玩著茶杯,抿著嘴唇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這次,朱林庚拉下臉直接殺到21區,就是放棄了把杜霖當做棋子的打算,所以,我讓你通知那小家伙趕快離開。我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和朱林庚耗下去,等到霖拿到那個訓練營的確鑿證據之時,就是他朱林庚和一眾爪牙的謝幕的日子。”
“你把鈴鐺給他,做的很好,一定要和他保持聯系。不能再讓他再次出現性命之憂。”墨振中嘆氣道:“若不是那些材料不能擴散,只能在內部調查,當初我也不會讓他介入此事,沒想到卻害了他。”
墨振中說完這番話后,二人陷入沉默。
墨振中最后的叮囑,張春麗是認同的。這一次杜霖一定不能出事。其實在最初,她就打算讓杜霖放棄介入“他”的危險生活中,但是對方拒絕了。
就在墨、張二人相對無言之時,距離他們三個樓層的一間華麗的客房內,突然響起短促的鈴聲。
朱林庚睜開惺忪的睡眼,摸到枕邊的手機,聽完話筒中忐忑虛弱的匯報,冷漠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眼中露出兩抹戾狠,“跑了?跑了就給我追……不,不要追回來。該怎么做,你清楚。”
說罷,他狠狠掛斷手機,花白的頭顱枕在交叉的雙手上,眼睛惡毒地盯著天花板,聲音嘶啞怨恨道:“杜崇明,之前只是甜品,這次可是正餐。你是不是還活著,就看著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