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將不同的藥材分次揉碎，靜靜地評吸著空氣中不同氣息之間的碰撞糾纏，時而蹙眉，時而含笑，時而沉思。
慕容影因杜霖的認真，饒恕對方剛才噴了自己口水，憤怒的情緒漸漸消失，反而顯現出與她平時截然不同的嚴肅與慎重，看著杜霖。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過去。
一個小時后，杜霖拍去手掌上的藥末，扭動著發酸的脖子，坐直身體，口中含糊發著滿是疲憊味道的感嘆，指著藍花和那截根須，開口道：“我不懂這玩意，既然你說甲號是主藥材，乙號是次主藥，那么它們的藥效自然是越大，越穩定，就越好。而你們另三種輔材，配在藥方里，無疑是為了達到平衡效果。”
見慕容影頷首，杜霖手指連點，“甲和乙相生，乙和丙相生，丙和戊相生，甲和丁相沖，丁和戊，性平不沖不生。既然丁和甲相沖，對其他四種藥材也起不到相生的功效，為何要用它？”
慕容影感到自己的自信，正在被對方古怪的分析方法一點點摧殘，有些膽怯地緩慢說道：“什么相生，相沖，我聽不懂。你就直說怎么辦吧……”
“增加穩定，未必一定要相沖。”杜霖蹙眉自語道：“相沖，一方面弱化藥性，另一方面增加腸胃負擔，也增加了草木的毒性。發揮藥效，所用的藥材彼此不沖不克，才是最佳。當然，這樣很難。”
他拿出紙筆，略一思索后，剔除丁號藥材，將其他四種藥材的劑量重新計算后寫下，交給慕容影，“你試著這樣弄一弄，看看效果如何？”
慕容影疑惑地看著紙上的修改的藥方，去了砂鍋旁。
半個小時后，慕容影捏著一枚暗青色藥丸，明亮的眼眸里閃著光亮，跑了進來，“成了！”
“真的？”杜霖抬起頭來，揉著下巴的右手微微一僵，疑惑片刻后，醒過神來，難掩激動。他可是純粹按照氣息的親疏關系，梳理配比藥材和藥量的。這樣也能制藥？
“藥的色澤氣味，比原來的藥丸，明顯醇和了很多。這是藥性穩定性的緣故。按你說的，失去了丁號的克制抵消，它的藥性想必會更好。”女孩興奮地將鬢角的發絲抿到耳后。
改變藥方之后，杜霖心里也沒底，現在得到喜報，心想自己一不小心成了神醫，心中感慨，拿過對方手中的藥丸，認真端詳后，扔進口中，囫圇咽下。
“不要！”慕容影驚駭地瞪大眼睛，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表情慌張，急忙向杜霖撲去，似要將其嘴巴撬開，逼其吐出，可是那藥入口即化，即使杜霖被逼吐了一些，仍然有藥物進了腸胃。
“你干什么呀？這藥味道香甜，而且有多重活血藥性，又不是毒藥。你……”杜霖說到這里，腦中忽然閃過那株藍花和它活血化瘀的功效，身子驀然一震，再回想自己對五種藥材這個感知過程，眼睛逐步瞪大，眼中全是不可思議之色，刺溜一閃，幾個蹦跳不見了。隨后，慕容影就聽見衛生間里傳來一陣排山倒海的嘩啦啦聲響。
“慕容影……你讓我配制的是什么藥？”杜霖坐在馬桶上，吼叫著。
慕容影呆呆看著衛生間的放下方向，聽見那邊傳來的劇烈聲響，雪白的臉龐上現出一絲難以壓抑的羞紅之色，眼底深處還有些莫名緊張。隨后，她慢慢轉動身體，一步一步地往外走，隨后再也控制不住，一路跑上二樓，蓬地關上房門，止不住的哈哈狂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