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春麗給程尚偉面授機宜之時,杜霖來到了大山腳下。
山很高,山勢初始并不陡峭,可是行走了一段時間后,坡度就開始見陡,好在護靴靴底有著防滑作用,手足并用倒也不算艱難。不過,在烈日下行走兩個小時,他的體能開始下降。
到達山腰的時候,他躲在一處陰涼下補充水分和食物,略作休息繼續謹慎攀行。腳下沒有路,他就順著灌木從邊緣行走。
在山中行走了半天,沒有遇到什么異獸。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可以輕松觀山賞景。體外五六十度的高溫,抬眼遠望,入目盡是扭曲景物的騰騰熱氣。干燥悶熱使山上每一片土地每一株植物都成了一張張焦渴的嘴巴,似乎正張開了等待,吸走任何行走生物皮膚下蘊含的水分。
杜霖杵著一根木棍,抬頭看看頭頂猙獰的山峰,知道自己進入群山的心腹。想著自己終究沒有經年生活在此地的動物聰明,白天趴窩睡覺,等待傍晚涼爽在出來活動。不過,或許正是自己沒有順著它們生物鐘,才是知道目前為止都沒有遇到任何危險的原因吧。想到此,杜霖不禁莞爾。不過,嘴角剛翹起,他就意識到問題所在。
畏熱蟄伏,并不能真正解釋這片荒蠻之地動物絕跡的現象。既然能在這種環境中生存,必然也能適應這里的氣候溫差。既然怕熱不是不見此地生物的主要原因,那么,為何他這一路能夠平平安安?
任何野獸,都有領地概念。即便是人畜無害的寵物狗,也會在隨主人散步的時候,時常沿途的樹木和車胎上留下尿液,宣示自己的勢力范圍。自己在山中走了這么久,還沒撞見一頭異獸,那么盤踞在此山的異獸究竟有多強大,多駭人?
日光穿過重重樹影縫隙斑駁射下,有鳥兒在前方的樹林里嘎嘎亂叫。杜霖隱隱覺出那鳥兒的叫聲不似平常,透著焦躁,聽上去就像恐嚇自己不要接近。
杜霖小心登上了一塊大石,視野開闊了一些,耳邊傳來轟鳴的水流聲。他辨別了方向,順著矮草灌木邊緣且上且下走了好一陣子。
還未接近水聲轟鳴之地,一股清涼水汽撲面而來,杜霖翻過一塊大石,看到一掛白練從前方山壁里展露出來,精神為之一振,快步來到瀑布邊,瀑布瀉落沖積出一個一畝大小的深潭。
杜霖興沖沖來到譚邊,低頭尋找到一個親近潭水的落腳點,準備走過去,脫去頭盔,洗去臉上粘稠的熱汗,就隱約聽見身后傳來驚叫聲。
“讓開!快讓開!”
杜霖詫異地轉頭看去,只見身旁的一個密林上空嗖的一道白光閃出,一個人腳下踩著圓盤狀的便攜式飛行器,踉踉蹌蹌向自己這方沖來。飛行器上的人面色惶恐,大呼小叫,似是控制不住腳下飛行器一般。
杜霖目瞪口呆,雷鳴般的瀑布聲掩蓋了飛行器發動機的低沉聲音,以至于他完全沒有料到,身后會突然飛出一個人。
“快讓開!”看著地面那個背包客站著一動不動,飛行器上的那人聲音更加惶急。聽聲音,對方是一個年輕女子。
過激的反應,影響了女子對飛行器的操作,飛行器在接近杜霖的時候,突然震顫起來,失去方向和力量牽引一般,猛地左右搖晃上下顛簸,像是個奔跑的醉漢,屁股上躥下跳,又像是田野里失控的拖拉機,搖晃著發出嗡嗡的嚇人轟響,打著橫,從杜霖頭頂翻滾而過,噗通一聲,連人帶著飛行器,栽進潭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