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后,老人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異常痛苦,最后身體佝僂,花白的頭發被震的劇烈飄舞。
李俊知道這是老人的舊傷開始發作,不由又是羞愧又是著急,連忙扶住對方,急聲喚醫生進來診治。
劉承用力推開李俊的手,眉頭微挑,聲音如破爛的風箱,嘶啞中帶著嘲諷說道:“死,我不怕!我怕的是,你們不敢去死!!”
推演廳內的所有人紛紛低頭。
老人痛苦的咳嗽聲和憤怒的厲喝聲,在他們耳膜里激烈回蕩,久久難歇。
“葉芝人呢?”
老人深深地喘了兩口氣,環視不語的眾人,問道:“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去聯絡他們。”
就在眾人遲疑,劉老將軍額頭深深的皺紋再次聚集之時,一個期期艾艾地聲音傳來,“10區第一作戰團正在和葉芝人作戰。一時無法,無法……”
劉承沒有去看那個說話的可憐軍官,而是冷漠盯著影像中第10區的北境,花白的頭發一根根聳立起來,隨后又溫順地服帖下來,只是它們剛剛安穩,又因為老人口中的四個字,驚得慌亂浮動起來,如同舉室將官漂移不定的脆弱神經。
“居心叵測!!”
四個字,從那滿是皺紋干癟的嘴唇中猛地擠出,像是一記悶雷,轟得在場所有人都心生恍惚。
他們自然知道那四個字,是何意,是何指。但是即使是知道10區出兵意圖的軍事委員會,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訓斥10區的軍事行動。他一個退隱的老將軍,居然直言不諱地指出10區的用心,眾人不禁心中感嘆。不過,想到罵出這四個字的人的身份和戰功,又沒有一人認為,他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也沒有一人認為,他不敢說出這樣的話。
“徐鏡、玉龍路、繆柯基……”老人渾身透著股凌厲之意,掃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李俊,終究還是照顧了他的顏面,沒有把他框進去,“這些家伙越來越不成器了!居然任由一個轄區自行決定戰爭權。這個軍事委員會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我看還是早點散伙算了!”
聽得此言,上了年紀的軍官面無表情,但是年輕軍官,包括那個年輕的參謀都是一驚。他們知道面前這位老人很牛叉,可是沒想到對方牛叉到這種地步,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軍事委員會的主席和副主席的名字,言語中明顯帶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和失望。莫非那些人都是他曾經的下屬或學生?
心中這些念頭閃過,年輕軍官們看向那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的目光,不再僅僅是羞愧和敬畏,更多出了一份崇敬和惶恐。
李俊作為軍事委員會的成員,此時也是面色難堪,羞愧和無奈各種情緒復雜難明,唯獨沒有對老人的憤怒,心中那份被權力**蒙塵已久的軍人的良知和榮譽感,被老人犀利的言辭血淋淋地撕開。
他面色漲紅,豁然轉身,沖著白發蒼蒼的老人挺直身板,十指并齊兩側褲線,大聲道:“請將軍訓示!”
李俊此舉再次驚醒了在場眾人,大家突然想起作戰部副部長,兼任參謀部部長的李委員曾是跟隨老人十年之久的下屬,立刻隨著李俊,一起立正站好,齊聲道:“請將軍訓示!”
聽著伴隨自己軍事生涯多年的熟悉的請示口令,老人神情突然黯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