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嗅到了異獸的氣味,巨犼睜開拳頭大的眼珠,虎視眈眈看著火蟻獸那幾個可憐的家伙。
感受到食物鏈上方的威脅,幾只異獸立時渾身篩糠,腿腳無力癱在地上。
而當巨犼的目光掃向推車里的溟的時候,驀然一愣,隨后激動起來,身體猛烈地撞擊著籠子,從柵欄里伸出前爪,沖著溟揮動著,像是在招手。
杜霖心中奇怪,卻也沒心思去管它。他走到推車邊,把溟從車上抱下來,小冥象不耐煩地瞇縫著眼,看到打擾自己休息的是杜霖,一骨碌爬起來,用肉嘟嘟的腦袋拱著杜霖的手。
這小家伙是慢熱型的,到現在才和自己親熱。
杜霖笑嘻嘻的把它抱起來,左右瞧著,發現除了身體變大,體重增加外,好像別的地方也有變化,至于在哪里,他也一時看不出來。
他想起那張醫療費明細,連忙扒開溟的一只眼皮,盯著那只眼睛。漸漸地,他從那只眼睛里發現了一些東西,正欲仔細辨認,就感覺眉心一陣波動,隨即頭暈腦脹。
世界一下子變得緩慢下來,杜霖迷迷糊糊地發現自己成為一個金色小人,出現在一片金色霧氣中,身邊出現了一頭巨大的虛影。那虛影,似是十分畏懼杜霖。即使如此,杜霖在神魂中感到它和溟的親密聯系。它正是溟的母親,那頭和自己簽下神魂契約的冥象。
冥象注視著溟。在它的前方,一個極其明亮的世界里,溟正探頭仰望。它似乎也在神魂中感受到母親的存在。溟向前走了兩步,圓溜溜的眼睛突然濕潤,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滾了下來,口中發出嗚嗚的哭啼聲。
至親陰陽兩隔,是世界最痛苦的事情。溟看起來,比小豬仔大兩圈,實則只有一歲半。這個幼小的年紀,沒有母親照拂,真是世上最可憐的。
就在杜霖心生感慨之時,一股哀求的情緒出現在杜霖的神魂中。杜霖目光看去,只見冥象的虛影突然化為一條濃重的白線,流向杜霖。
杜霖微微一愣,而后一道精神力發出,金色霧氣忽然動蕩開來,一條通道憑空出現,冥象的那條白線暢通無阻地來到杜霖面前,略微一頓后,進入金色小人的眉心。當白線全部被金色小人吸收后,冥象的巨大虛影無聲消散在金色霧氣邊緣,沒有一絲存在的痕跡。
冥象不僅解除了和杜霖之間的魂契,而且還將自己殘存的神魂之力。它這樣做不是向杜霖示好,而是乞求。
當霧氣中央的小人變成了金色后,它發現自己單方面種在杜霖神魂里的魂契幾乎不起作用,就如同一個弱者給強者立規矩一樣,強者隨時會撕毀協議。
它放棄存活,實是畏懼杜霖突然獲得的力量。
在目睹金色小人吞噬那個自稱杜霖的魂體后,它膽怯了。雖然它也意識到金色小人因某種環節,和杜霖的身體并沒有完全匹配融合,但是融合是早晚的事,而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之前強行定的霸王魂契無疑會被對方知曉,吞噬自己不說,對方難免會將怒火潑灑到自己兒子身上,而后者是它不能承受的。
在冥象消弭無蹤的那一刻,杜霖忽然清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倉庫中。而溟卻在自己懷里,流著眼淚,低聲嗚咽。
杜霖緊緊摟著溟,默默撫摸著。
倉庫里一片安靜。這樣的安靜,讓杜霖覺得詫異。
他轉頭看向巨犼,發現不知何時,巨犼安靜下來,完全忘記了杜霖這個生死大仇的存在,只是盯著他懷里的小冥象看,目光充滿了慈愛和憐惜,還有喜悅,如同枯守在家的母親見到了遠游歸家的孩子。
杜霖心頭一動,嘴角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