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還曾想過,自己走進一個人來人往、聲音嘈雜的作戰掩體中,一個面色憔悴卻目露精光的漢子,正挽起胳膊上的衣袖,心無旁騖地研究作戰地圖。身旁的一切都不能干擾他腦中的計謀推演,見到自己三人,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他們在一旁等等。
這是比較糟糕的場景,也是杜霖希望的,因為,他正希望對方疏于接待自己三人,給自己一個心安理得離開的理由。
當然,他還曾想到一個怪異的場景,對方一見到自己三人,就會像頭警惕的獵狗一樣,陰冷盯著自己,問自己作為營地的人,來到軍方駐地,到底有什么企圖。然后命左右撲棱著鳥翅和搖擺著狼尾的手下,將自己三人扣押起來,等待大本營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當然,這是最不可能的會見。因為從豹貓的目光中,杜霖沒有看到絲毫敵意,而倒是一種類似于袍澤的友善。
但不論怎么設想,杜霖走進吊腳樓那間昏暗的房間,依然覺得自己的想像力確實挺貧乏,這和自己是否貧窮無關。
當踩著濕滑的木梯,穿過簡陋的木門,看著躺在草席上的那個中年人時,杜霖心里好生吃驚,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叫做常春的防守站的指揮官,以這樣一種見面方式,來接見他們。
常春的臉隱在黑暗中,杜霖只看到他揮了揮左手,豹貓連忙上前將其攙扶坐起。直到這時杜霖才發現常春右手扶著腹部上,有一個數據線連接在他身下。
“不好意思,杜部長,這么晚,請你們到這里來。”
常春歉意指著對面的草席,示意杜霖三人坐下,又吩咐豹貓去取來一壺石蜂漿,給三人各倒了一杯,氣息微喘說道:“這幾日,一直忙于各種繁雜事務,沒有時間治療,讓三位見笑了。”
杜霖看著火堆上跳動的火苗,掩飾著目中的驚訝,他沒想到對方居然知道自己,不過想起自己在對方的地盤。自己在進入鹿起城的第一時間起,對方一定就開始調查自己,連忙笑著和對方寒暄。
坐定后,杜霖轉頭打量著木屋。木屋十分簡陋,除了木墻上掛著一張地圖和自己猜想近似外,其他的布置和作戰指揮室的布置根本搭不上邊。或許這間屋子根本談不上布置,因為,除了幾張潮濕的草席外,徒有四壁。
杜霖震驚于常春生活的清苦。要知道防守站雖然整體不甚繁華,可是依然有體檢享受富足生活的條件。自己可是剛從一個裝潢不錯的酒店里走出來的,身邊的胖子在那張彈力十足的床上,和那個豐滿的白人女孩鏖戰了不知多少回合。而眼前這位拱衛鹿起防守站的指揮官不但沒有居住在城內,享受生活,反而在荒無人煙的草地上,住著這連簡樸都稱不上的木屋。
看著常春腹部的那根數據線,杜霖感覺對方也應是合成戰士,卻沒見其肢體有何異樣,忍不住詢問。
常春對外人好奇自己的身體,習以為常,他淡淡一笑。
“五年前,我是駐防在5區的尖刀開拓團的一名軍官。在一次和異獸的戰斗中,右臂被咬斷了。”
常春左手擼起衣服的右邊手臂,一只毛茸茸的猿猴的手臂,從中露了出來。在昏暗中,猶顯猙獰,驚得慕容影一聲尖叫,躲到杜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