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形勢大好。但這樣一個有潛力成為日不落帝國的盤子,于去年夏天交在蔡京手里后,卻成了大宋的落日余暉。
甩甩頭,旁邊攤子上有個藝術品級的陳記手工鳥籠,叫價五百文。
張子文不玩鳥,不過很喜歡它的形狀和工藝。反正留著這一兩銀子也富不了,便買下鳥籠交給四九提著。
走了一段,又遇到那賣貓糧的小姑娘,她攔住張子文,說她的貓糧還可以喂鳥。
這丫頭簡直胡說八道……不過也算個推銷人才,介于家里那個胖子老吃羊肉包子不健康,湊近聞聞,這貓糧真是貨真價實的小魚干制作,便買了十文錢的量,交給四九拿著。
“謝謝公子,時間不早了,俺還要再抓一波魚,然后去城外撿二十斤柴,今日才算完。”小姑娘說著跑遠了。
張子文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出神了少頃,繼續閑逛……
在固子門附近看到人山人海。
汴京是這個年景地球上最繁華最大的城市,世界文化貿易中心。現在又是大宋巔峰,所以車水馬龍擁堵的厲害。哪怕十六個城門出口也不夠用。
杭州蘇州或許能看到有畫舫在小雨中巡游,如果船頭上站著幾個類似許仙白娘子的人,那會更有時代情調。
但是汴京沒有這些,大商號進出全走水路,只見兩個水門河道上船只扎堆,裝載著貨物。猶如后世高峰期塞車一樣密密麻麻,船老大們賽龍舟,見縫插針,但凡見一點空就加塞進去。
如此導致四處叫罵。看來路怒癥不止現代才有,汴京提前有了。
聽四九說走水路的一般是幫派或大商隊,比較兇險,隨時能因加塞發生摩擦,然后就是群體斗毆。
陸路多是散客小商,進出要排隊檢查。這是由稅收方式決定的,帶著商品貨物就需要上稅。這也不稀奇,后世許多國家也有類似的消費稅,只是收取模式不同。
論及風雅的氣息這附近真沒有。四九說,可能相國寺附近會有,那邊經常會出現搖頭晃腦的秀才吟詩,烘托著姑娘們的步履。他們中間有的會成為街頭巷尾的佳話,但有的會被當做登徒子暴打……
閑逛著總感覺看不夠。
一轉眼夜色籠罩下來,還又下起了小雨。但大都市的氣氛卻更加濃厚,并不是什么節慶詩會,汴京城里卻也到處亮起了各式各樣的燈籠。
在東京讀書人云集的文峰樓下仰著頭看,建筑很有特色,再過些年這地方應該會被某理學大師題字改名為狀元樓。
考慮到來都來了,于是帶在著四九進去瞻仰一下。
在全是讀書人的茶舍中找地方坐下,四九看看周圍便覺有些尷尬,“衙內,別人的籠里有鳥,咱們的沒有。他們都以輕視的目光看著咱們。”
“玩鳥的最高境界是無鳥勝有鳥。你可以自己想象出一只完美的鳥,甚至是想象你自己變成鳥在籠里,那時你就是智商最高的鳥,自此后天下無鳥,你看其他鳥都覺得一文不值了。”
張子文不是灌水,真是培養他的想象力。其實智力也是一種能力,但凡能力就可以通過訓練提高。
四九最聽話了,閉著眼開始腦補,少頃驚喜的道:“真的耶,其他鳥不會說話但我會說,我這輩子就聰明了這一回,其他鳥都驚奇的看著我,還有的鳥在罵我。”
“自信和想象力是你人生中最需要訓練的,繼續聽我引導,排除雜念,深呼吸……”
張子文道,“你感覺,其他的怪異目光和嘲笑已經不能影響你,因為你優秀,其他鳥才嫉妒你。”
正在這時,旁邊桌子那老頭大皺眉看過來,哼了一聲,“兩個傻子,一個比一個傻。”
還引起了不少低聲嘲笑擴散開去。
張子文看著老頭眨了眨眼,又注意傾聽了一下旁邊議論聲,這相當儒雅的老頭似乎就是大名鼎鼎的周邦彥?
他最早以前在太學做博士,后來失意了一陣子,現在居于今上胸無大志但文藝興趣濃厚的事實,又啟用周邦彥回京提舉大晟府(皇家音藝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