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些,李曉蘭心中有些難受,仔細看張子文幾眼,人還是那個人,事卻不是那些事了。
感性的女人、尤其是喝了酒后,現在李曉蘭目光很柔和,滿眼都像是在回憶當年和局座邂逅時的情景,那時他英雄尚幼志得意滿,野心勃勃,意氣風發的帶著圣旨南下創業……
現如今的他,已經是個民間百姓心中的真正英雄,幾次戰打的也算轟烈。年歲不老,卻已經像是要悲歌落幕時?
世人都覺得張子文應該是很有錢的人。但只有李曉蘭知道,他真的很窮,窮到往后幾十年的工資都不是他的了。甚至他爹的工資都已經不是他爹的了。且還面臨下崗的尷尬境地。
小張銀號和他一樣,只是一葉暴風雨中的小船,在海軍最困難時,他自己虧損不少息差,把小張銀號的款給了海軍。
好不容易海軍出了銅礦財務改善,但因江陰之戰太過離經叛道而被免職,海軍第二任領路人換成了許志先。這就是尷尬,哪怕仍舊是張主簿負責財務,但卻有了不同的人監管。于是為了避免許志先下不來臺,在海軍首期清理的債務中,就是小張銀號的。
把款一還,小張銀號也就等于失去了海軍這個金主,沒了利息來源。
就李曉蘭的消息,小張銀號至今沒什么像樣發展,始終在虧損息差。這種情況下要維持游戲,必須有增量資金進入填補窟窿。
那么小張銀號的確也有增量的,卻基本是他們家族礙于情面的打賞,譬如他娘家的人這個五千,那個一萬,或多或少都投入了一些資金。
譬如信任他的四九,全部錢都給了小張銀號。又有一群小歪瓜裂棗信任四九,便也加入了這個傳說中的小集團。
海軍最早的那批班底,大多數是信任局座的,于是他們也都愿意把工資的部分存入小張銀號吃利息。
正因這些增量,在持續對陳留農牧研究所補貼的時候,小張銀號還在維持,但息差的虧損其實在持續擴大。
愿意下爛么,游戲可以永遠玩下去。
但也在這致命的節骨眼上,他小張的政治生命像他筆下的肥貓一樣,絕脈,被封印了。
李曉蘭是商人,在商人的眼睛里,張子文的名聲官位前途、包括張康國兒子的身份,這些噱頭是可以折算為大財富的。這其實也是他小張銀號有增量資金進入的原因。
但現在,環境發生了變異,于是根據李曉蘭的經驗看:他若不想辦法把陳留農牧研究所止損、并找到新的大金主接盤,那么不出半年,小張銀號一定玩脫!
這些就是在這次酒局中李曉蘭所想的。
李曉蘭很心疼他,但從生意角度不會現在做他的救命金主。因為這與商業邏輯不符,且肯定會激怒大哥李孝利。
海軍紅火,借錢給海軍當然就毫無問題,那是優質業務。
但小張銀號現在經營狀況糟糕,是個坑。在他已經涼了,失去了簽字權利、不能借用海軍財政把利潤變現給小張銀號,那就一切都是然并卵,小張銀號不會有大金主進入了。
大哥李孝利已經放話:局座現在就是個賣藝賣笑的,過氣的,你要花一萬包他一年,看他跳看他笑沒問題。但你敢借五千給小張銀號,就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