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進回答得斬釘截鐵,高沖一時無語,神木堡有沒有書坊都兩說,可兒子總歸是關心自己,他不好繼續追問。
“爹,以后叔伯們受了傷,也都要拿燒過的鹽開水清洗傷口后再上藥。”
商隊里一群老軍漢年紀不小,人年輕時身體健壯,有些傷口感染還能靠身體素質扛過去,可如今叔伯們的身體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真要受了傷,可不敢去賭這扛過去的概率。
“真見血廝殺的時候,哪容得你這么麻煩?”
高沖眉頭皺起,可最后說出來的也就這一句話,他是在朝鮮和倭賊打過大仗的,那時候萬歷皇爺調了浙兵,雖然戚爺爺過世多年,但那些浙兵仍舊是戚家軍的底子,他也見識過浙兵的軍醫給傷兵們清洗傷口的時候用的是鹽水和花椒水,不像其他地方草草包扎了事。
“可咱們現在又不打仗,爹,這窟野河附近多的是煤炭,我在神木堡的書坊里翻到過一本講堪輿地理的閑書,明日我便出去附近轉轉,若是找到處露天的煤礦,咱們撿一車便夠一路用還綽綽有余了。”
高進說道,他醒來時,魏連海給他喂的那碗“清水”,雖然是沉淀了許久,但喝起來還是一股“生水”味,都不敢想臟不臟,若是真能順利找到些露天的煤炭淺礦,他肯定是要想法子攛掇商隊上下都燒開水喝。
“你說得倒輕巧,你以為看了本書便能找到礦了。”
高沖看著一臉自信的兒子忍不住繃起臉呵斥了句,窟野河附近有煤炭,他也是知道的,每年窟野河上游發大水,堡寨里的人家便會去河里撈炭做燃料,只不過窟野河大半都在邊墻外,也沒見有蒙古人的部落找著什么煤礦的,至于那勞什子書坊,高沖懶得理會。
“不試試怎么知道?”
高進自然是有把握,他過去是地質專業,后來去了市地質隊,做的便是窟野河兩岸的地質考察,內容便是窟野河的煤炭和礦藏資源,雖然眼下地貌不同,但礦藏的位置卻不會改變,只要找準參照物,找礦對他來說不是難事,不過也要看運氣,畢竟肯定要以商隊的生意為主。
“你小子膽大了不少,也能說會道了不少,從馬上一摔還真給你摔開竅了!”
高沖終究是盼著兒子長進出息,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墮馬會有那樣天翻地覆的改變,變好了總是好事,至于挖煤,就像高進說的那樣,不試試怎么知道呢,要是真能找到處能輕易開采的露天煤礦,對商隊來說總歸沒壞處。
高進沒有再說什么,而這時老陳也端著碗燒開的鹽水回來了,他按著高進說得,只燒了一小鍋水,里面化了青鹽,如今只等著放涼就是。
等水溫涼下來,高進覺得差不多,便老老實實地給父親高沖清洗手臂上的傷口,然后上了金瘡藥,裹了干凈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