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堡里,和高家商隊有關系的人家不少,畢竟高家商隊每次出塞經商,攜帶的不少貨物便是從堡寨里收購,而且張貴也清楚,高沖那廝為人果敢,要是被他知道鄭千戶已死,只怕他會立刻去神木東路,只要舍得銀錢,難道還找不到愿意庇護他的人。
“這次便是最好的機會,一定要留下他。”張貴狠狠地說道,這些年高沖已經成了他心頭的陰霾,只要高沖不死,他這個百戶便當得沒什么滋味。
就在張貴暗自發狠的時候,不遠處的荒野里,有騎影靠近,只是離得營地越近,那馬蹄聲便越緩慢,到最后全然沒了聲息。
“慌什么,好好看著這里。”張貴起身,呵斥著有些慌亂的守夜家丁,然后帶著張大出了營地,走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曠野。
營地火光籠罩的邊緣,只有微光能勉強看清來人,張貴瞧著牽馬的大漢,臉上堆起笑容,今夜要除了高沖這大蟲,靠的便是來人,他自己手下的官軍什么德性他最清楚,打打順風仗還行,真讓他們去沖擊戒備森嚴的商隊營地,只怕用不了兩次,便先崩潰了。
“李兄弟,近來可好?”來的大漢身高八尺余,臉上一條刀疤橫貫眉眼直到下頜,看上去就好像是厲鬼一般,不過張貴并不害怕,他和這黑沙馬賊的首領不是頭回打交道。
“好什么,最近哪有什么買賣!”李達甕聲甕氣地答道,他是官軍出身,當年差點做到百戶,可惜惡了上官,為了活命只能出關落草為寇,收攏了不少邊軍逃兵,是關外馬賊里的狠角色。
最近兩年,土默特部內斗,駱駝城又和河套蒙古打得有來有回,原本往來于歸化城的商隊自然少了許多,剩下的多是那些財大氣粗的大商幫,對于馬賊們來說,大商幫的商隊不是不能搶,只是要危險許多。
“要不是張大人,俺和兄弟們就要喝西北風了。”李達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高家商隊是肥羊不假,可是高大蟲的名聲他也如雷貫耳,張貴打的什么主意他很清楚,不過誰讓對方是官,自己是賊,想要在關墻外逍遙快活,關墻內沒點關系可不成。
“李兄弟客氣了,不過高大蟲不好對付,他那群老兄弟也都是軍中老卒,你可有準備?”
既然決定要在關墻外徹底解決高沖,張貴不得不慎重一些,他和李達合伙不是第一次,但是過去對付的那些商隊沒法和高家商隊比。
“張大人放心,人手我早已準備充足,到時候只要張大人那里不出亂子就行。”李達盯著張貴,這謀取高家商隊一事,張貴先前私下聯絡他時已有定計,他只怕張貴到時候反悔。
“放心,我這里絕無差池。”
“那張大人,俺就先告辭了。”
張貴聲音低沉,臉上露出的陰狠讓李達也不由動容,然后這個馬賊頭子打馬離去,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