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不喜張貴,可眼下確實是張貴帶著官軍幫忙殺退馬賊,高沖言語里客氣不少。
“見過張大人。”
高進在父親的示意下,朝張貴行禮道,他以前在河口堡的時候,也曾遠遠見到過張貴,但都不如現在看的清楚。
張貴生得方口闊面,一口胡須及胸長短,瞧著倒也有些威儀,只是高進覺得張貴那雙總是瞇著的眼睛讓他看上去有些陰沉。
“不必多禮。”張貴擺了擺手道,然后看向高沖,“高兄,我聽說你打算讓高賢侄去考武舉?”
“張大人從哪里聽來的。”高沖的聲音冷了幾分,他這些年那么辛苦,為的就是讓兒子日后能考取武舉,在軍中搏個前程。
“咱們河口堡軍戶雖多,但是年輕一輩里,能文能武地只令郎一人罷了。”張貴不動聲色地說道,想要考武舉,需得先成為武學生員。
自從英宗皇帝詔令“天下衛所皆立學”以后,這武學便被地方將門把持,原因無它,只因朝廷制度,世襲軍職減三等,但家中子弟能獲得武舉人或是武進士的身份,在襲職時就能直接加一等和二等。
神木堡里自然也有武學,只不過里面就讀的幾乎全是官舍子弟,張貴當年在武學待過,很清楚高沖既不想依附將門做走狗,又想讓兒子進武學是有多么困難。
“高兄,說句實話,高賢侄年紀也不小,再不進武學弄個生員資格,可就耽誤了。”張貴繼續說道,他雖然想殺高沖,但是更想收服高沖父子,一錘子買賣和下金蛋的母雞,誰都會選后者。
高沖父子若是愿意歸順,那高家商隊和高進便是能下金蛋的母雞,張貴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高沖,拋出了自己的籌碼,“高兄,我知道你和鄭千戶關系莫逆,但他是外人,神木堡武學生員,我倒是有資格舉薦一人。”
“張大人,有話不妨直說。”高沖皺緊眉頭,他當然曉得神木堡武學難進,張貴有資格舉薦不稀奇,不過以張貴區區百戶的身份,所謂的舉薦,也不過是讓家中子弟去給那些將門的少爺做門下走狗,攀附關系罷了。
“高兄,你這些年蹉跎歲月,縱有一身本事又能如何?”張貴輕笑了起來,他年輕時被高沖壓過一頭,可現在他是實權百戶,高沖不過區區掛名總旗,還不是高沖不愿意攀附權貴,才落得這般慘淡。
“只要高賢侄拜我為義父,莫說這神木堡武學生員……”
“張大人好意,高某心領了,不過我高家子弟向來性子倔,沒福氣認什么義父。”高沖想不到張貴居然打這般主意,臉頓時黑了,張貴區區百戶也敢學那些總兵將軍收義子,這分明就是在羞辱他父子二人。
高進面上同樣不好看,他可沒興趣認什么義父,這年頭將門喜歡收義子,說什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說穿了不過是給自家子弟收的高級家丁罷了。
“既然高兄不愿意,那便算了。”張貴面上依舊笑吟吟的,可心里面已把高沖父子當做死人,竟然拒絕他最后的招攬,那便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