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進看到墩臺墻頭上探頭張望的少年,不由朝官軍里人頭最廣的老何問道。
“二哥,那小子叫張魁,力氣不小,和他阿爺兩個就住這墩臺里。”
老何尚未答話,高進身后的楊大眼卻是搶先道,他和張魁認識,兩人還切磋過,只是張魁練武是野路子,全是軍中的大路貨,不過這廝天生力氣大,在楊大眼看來比起官軍里那些慫包可強多了。
很快,張魁下了墻頭,出了墩臺,這時候高進也已經下了馬,他讓馬軍繼續帶隊回河口堡,他自己則是打算觀察下這處墩臺,另外試試這張魁的武藝,畢竟能被楊大眼念叨幾句,這少年在堡寨里也算是出色了。
“見過高爺。”
張魁朝高進行了禮,雖然一直住在墩臺,少和人打交道,可張魁并不是那種不知道人情世故的懵懂少年,這幾年阿爺腦袋越發不好使,他要是不懂這些,只怕爺孫兩個早就去喝西北風了。
看著面前彎腰行禮后站得筆直的張魁,高進笑了笑,這少年看著圓滑,但骨子里還是有幾分傲氣的。
“不必多禮,說起來倒是我打擾了。”
張魁不認識高進,可是他卻認得高進身后的楊大眼,他可是曉得這楊大眼的德性,居然對這位看上去比他大不了一兩歲的高爺那般恭敬,想來必是個厲害人物。
“不打擾,不打擾,咱們這里向來沒什么人來,幾位請坐。”
進了墩臺,張魁從房屋里搬了幾張凳子出來,招呼著高進他們坐下。
看著在院里躺著曬太陽,一動不動的老張頭,高進知道這就是張魁的那位阿爺,河口堡其實不缺兵丁,這等年紀的老卒按道理早就該解甲歸田。
“張魁,你家可是得罪了百戶府,才……”
“高爺說笑了,我阿大死得早,我阿娘又不要我,我阿爺年紀大,種不了田,才獻田央求來這墩臺的,好歹能養活我。”
張魁自嘲地笑了起來,他家原來也是有地的,可是他阿大一死,家里就剩他和阿爺兩個,老的老,小的小,那田留著反倒是禍事,最后他阿爺狠心獻了田,要了這守墩的差事,才把他給養大。
“對了,我阿爺年紀大了,這兒不好使,你們不必搭理他。”
高進本來還打算和張魁的阿爺掰扯兩句,畢竟這位老張頭當年也是行伍經驗豐富的老軍卒,據說還在薊遼邊鎮戚爺爺手下服過兵役的。
“那倒是可惜了。”
“高爺,斗膽問一聲,方才怎么不見張百戶?”
張魁爺孫在墩臺,消息閉塞,張魁有些日子沒打到像樣的獵物,自然沒去過河口堡,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眼下看到河口堡的官軍如同脫胎換骨般回來,但是卻不見張貴和他身邊那些耀武揚威的家丁,實在是好奇不已。
“張百戶啊,他在塞外被賊人埋伏,不幸身故了。”
“原來死了啊!”
張魁聽罷不由自語道,他對張貴疏無好感,這些年他年歲日長,也曉得當年阿爺獻田是受了百戶府逼迫,心里本就打算著日后等阿爺百年以后,便要殺了張貴這廝出一出這些年的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