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忘了,高老弟治軍嚴整,方才是我托大了。”
范秀安拊掌道,他之所以這般看好高進,還不是高進麾下家丁官軍戰力遠超同僚,在這以力稱雄的邊地,這才是成就大事的基礎。
不多時,高進便喊了王斗,吩咐他送范秀安派遣的那名隨從連夜出堡,然后才回到范秀安的廂房,兩人繼續談天說地,至于那所謂的人情,范秀安不提,高進自然也不開口,但是他心里清楚,這個不大不小的人情日后范秀安自會記著。
“高老弟,你顧念鄉土,恩及這河口堡上下百姓,我是打心眼里佩服。”
范秀安自己雖不是那種寬仁愛民的人,也覺得高進過于迂闊,遲早為河口堡所累,但心里面還是佩服高進這種人,“只是我有句不當說的,高兄這般行事,若是傳將出去,難免會惹人不快。”
聽著范秀安的話,高進默然不語,他當然明白,最近他做的這些事情于本心而言,不過是科學規劃人力物力讓河口堡得以更好的發展,但是對外人來說,自己一介武夫干這等所謂“愛民如子”的事情,要么被笑話是傻子,要么就是被當成別有用心。
“他人如何想與我無關,小弟只求問心無愧。”
高進沉默片刻,才抬頭朝范秀安說道,他和范秀安不同,兩人合作,范秀安求的是財,他要的卻是能讓河口堡還有古北寨兩地太平富裕,手下兵精糧足,不再為他人所擺布。
“說的好,高老弟的胸懷,我不及也。”
范秀安一邊感嘆,一邊為高進斟茶,然后說道,“高老弟,白日席間,我們和徐千戶談的那筆生意對我綏德商幫來說,不過是小手筆。”
范秀安和高進的合作,或者說綏德商幫和高進之間,徐通挺多算個添頭,給些好處不壞事就行,對范秀安來說,高進手上最值錢的產業自然是古北寨,最有潛力的關系則是素囊部那邊。
鐵器走私雖然犯禁,但是右翼蒙古不比左翼蒙古,朝廷盯得不是很緊,但是范秀安真正想和高進談的卻是涉及到了綏德商幫的核心產業,鹽。
“高老弟,你可知道,我綏德商幫是以何起家的?”
“這個倒是略有耳聞,貴商幫是以淮鹽起家,這陜西境內怕是半數食鹽買賣都在貴商幫手中。”
綏德商幫的來歷,高進聽侯三說過,曉得綏德商幫財雄勢大的根本在于揚州的鹽業,只是最近這些年徽商崛起,聽說在揚州和綏德商幫這樣的邊商西商爭奪激烈,甚至牽扯到了朝廷和官府。
“高老弟消息靈通,不過我綏德商幫如今在揚州鹽業這一塊,獲利不比以往。”
對于高進,范秀安也不打算隱瞞,將綏德商幫的困境告訴給了高進,雖然綏德商幫底子厚,再加上還有其他的商幫做同盟,暫時仍舊能夠抵擋徽商為首的南商,但是徽商打通了官府和朝堂,綏德商幫這樣的邊商遲早是會黯然退出揚州的。
只是揚州那里,鹽業的利潤實在太大,不是說退就能退的,壯士斷腕的決心更不是追逐利益的商人輕易做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