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秀安起身,負手走到窗前,由著那進屋后不怎么冷的風撲在臉上,笑著問道。
“這煤爐太過笨重了些,不過用起來倒是方便。”
范勇老實答道,然后他盯著那煤爐,皺了皺眉頭,試探著問道,“老爺覺得這東西能賺錢?”
范家商號入綏德商幫最晚,在鹽引的利益上占得最少,所以范秀安是七大掌柜里最銳意進取的那個,其他六家商號瞧不上的小生意,他都愿意做一做,更何況在他眼中這煤爐生意真能做起來,也不算小生意了。
不說邊地,就是整個西北也都是苦寒之地,每年冬天哪里沒有人凍死,反倒是稀奇事。
這取暖一事上,富家大戶自然是用得起木炭,可是普通百姓到了冬天,要么囤積柴火,要么便燒煤取暖,只是煤炭這東西大家用得極少。
“自然能賺錢,如今這木炭價格年年都在漲,這煤爐能替代木炭取暖。”
范秀安口中說道,大戶人家都用木炭取暖,可是像銀霜炭這種沒有煙火氣的上好木炭卻是要用好木材入窯仔細烘烤制成,陜西這邊本就林木不茂,年年用木炭,這木炭價格自然是水漲船高。
高進讓匠戶造煤爐,是為了讓河口堡的百姓不必再受凍寒之苦,至于靠這煤爐賺錢,他倒是想都沒想過,一來這煤爐構造簡單,你拿到市面上去賣,稍微有些手藝的匠戶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那蜂窩煤也是同樣的道理,無非就是把煤壓碎了摻入黃土再重新捏制成型。就是造了拿來賣,也不過是一時賺筆快錢罷了。
范秀安則不同,一來綏德商幫勢大,二來則是他自家的范記商號在神木東路甚至大半個陜西都有分號,更何況這煤爐的生意里,后續那賣蜂窩煤這等消耗品才是真正的大頭。
“這煤爐你也看到了,不過是用陶土燒的,外面箍了鐵圈,真要算成本,也就一錢銀子不到,不說那些中戶人家,就是普通人家也用得起。”
“若是這西北地面上,家家戶戶都用煤爐,每日消耗的蜂窩煤得要多少?”
范勇心下立馬算了筆賬,也不由咋舌不已,眼下市面上多是拿煤炭來治鐵,這煤爐生意一旦做起來,每日消耗的煤炭必然難以計數,而且這生意做起來以后,怕是西北地面上那些開礦的大豪都要承自家老爺的恩情,這可等于是硬生生開辟出了好大財源。
“老爺,這么好的生意,那高爺就不曾動了心思?”
仔細想了想,范勇最后遲疑了下,還是問道,這煤爐可是那位高爺讓匠戶打出來的,自家老爺能想到的,這位高爺難道就想不到嗎?
“動了心思又如何,這生意我做得,他做不得,他就是做了,也不過賺一時之財。”
范秀安頗為自負地說道,這煤爐和蜂窩煤是好東西,可是別人要仿制也簡單得很,也只有綏德商幫能全部吃下來,畢竟煤爐仿造容易,但是那每日消耗的蜂窩煤才是賺錢的大頭。
“只是如此一來,反倒是我欠他人情了。”
范秀安自語起來,然后看向范勇,“等明日天明,你騎快馬回去一趟,河口堡要的這批東西,你親自督辦,另外數量上多加一些,糧食牲口也都翻個一倍。”
范秀安是生意人,換了普通人弄出這煤爐蜂窩煤,他必然是強取豪奪,不會這般客氣,可高進不一樣,值得他這般加碼。
“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