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應了一聲,他知道自己性子沖動,要是二哥不瞪他,只怕待會兒他一時熱血沖頭,就要攛掇著陳升緊追而上去殺個痛快了。
“二狗,你們走得慢一些,另外沿途也要小心戒備。”
冬天的野外,危險很多,那些平時被軍將官差盤剝得太狠以至于沒法度過嚴冬的村莊,在生存的壓力下,甚至會整村化作盜匪出去搶掠,殺戮任何能看到的活物,為的只是一口吃的。在這白茫茫的雪地里,沒有王法,沒有規矩,只有最原始的叢林法則,強者生,弱者死。
看到了神木縣內外城那涇渭分明的富裕和貧苦,高進無法想象那些出于壓迫底端的村莊民生是何等之艱辛,在能把人逼瘋的饑餓下,再溫順的百姓也能化作暴民,更何況是這關墻邊地。
“是,高爺。”
李二狗應了一聲,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他跟著叔叔跑商時,就曾經聽叔叔說過,到了冬天,那些沒有糧食吃的村莊,啃光了樹皮草根,會把路過的商人連人帶貨都給吞了,不帶一點剩的。
該吩咐的都吩咐完,高進和楊大眼策馬揚鞭,他們此行馬匹富裕,所以都是一人雙馬,朝著北面疾馳而去。
……
神木縣以北十多里的一處曠野上,衛癩子從馬上跳下來,臉色鐵青,自打出了城以后,他們騎馬坐撬,沿著往河口堡的官道方向走了這么遠,硬是沒看到那范記商隊的影子,他甚至都懷疑劉知遠是不是在騙他。
“三爺,這一路過來都沒有馬蹄和車轍印,這有些不對勁啊!”
從地里起身的李寶朝衛癩子說道,他是定邊縣的軍戶,因為殺人在逃,被衛癩子收留后,便成了衛癩子手底下幾個心腹里最能打的,頗得衛癩子器重。
李寶上過陣,和韃子見過仗,有行軍打仗的經驗,他們自出城以后,一口氣追出了十多里地,就算那范記商號的商隊走得早,可他們拉了許多貨,中午還得停下休息,走得必然快不了。
“這午時前風雪就停了,就算前面的蹤跡被遮擋了,可咱們都追到這兒了,不該連半點痕跡都沒有。”
聽著李寶的話,衛癩子越發焦躁起來,他不由看向身邊先前被他派出去報信的手下問道,“麻胡子他們人呢?”
“三爺,麻胡子他們得了您的信后,就說自會往河口堡方向打探,說不定已經到咱們前面了。”
衛癩子在城外有幾個義兄弟,那麻胡子便是其中之一,手下有十幾騎馬匪,倒也沒什么固定的山寨,就是在神木縣周邊流竄,不過每年到了冬天,麻胡子自會來神木縣里尋快活,所以衛癩子才能聯系到他。
“三爺,要不放響箭吧,麻胡子他們見到了,自會趕來。”
李寶在一旁說道,他們追了那么遠,這一點痕跡都沒見到,實在是蹊蹺,要是連麻胡子他們都一無所得,只怕他們是追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