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館前院,楊大眼朝兩個手下說道,他如今手底下自領了一隊騎士,除了日常操練外,便是和其他伙伴輪流帶隊巡視河口堡附近,今日正遇上他當值,結果剛出了河口堡的地頭,就遇到了伏在馬背上疾馳回來的丁四郎。
楊大眼和丁四郎是老相識,當初他還嚇唬過這丁四郎,不過后來丁四郎他們那群貨郎投了二哥以后,兩人倒也成了朋友,丁四郎更是把他老娘都接來了河口堡。
只是丁四郎見到楊大眼后,那原本一口吊著的氣再也繃不住,直接昏死過去,嚇得楊大眼連忙快馬趕回了河口堡找柳隨風。
“是,楊爺。”
楊大眼的手下自領命而去,出了醫館便翻身上馬,奔出堡寨便往回龍灣去了,這些時日高爺幾乎每日都待在那回龍灣的大壩,和匠戶們在一起。
醫館后院,異常簡潔干凈的房間里,柳隨風換上了用開水煮過的白大褂,雙手也清洗了好幾遍,然后才幫那滿臉是血的漢子解掉身上的衣服,發現這廝身上不下三處箭瘡,五處刀傷,也虧得這廝曉得給自己受創最深的傷口塞了布團止血,要不然怕是這條命小命早就交待了。
剜出折了箭桿的箭頭,又小心翼翼地縫合傷口,柳隨風忙活了大半天才停下,給這漢子擦干凈身上血污,裹上繃帶白布,結果發現這漢子居然是那貨郎丁四,他知道這丁四是個孝子,當年他老娘病重,這廝背著他老娘從神木堡硬生生一口氣走到慶余堂,差點沒把人給跑廢了。
“老師,這丁四還有救嗎?”
看著縫合完傷口仍舊昏迷不醒的丁四,兩個徒弟忍不住問道,這丁四為人敦厚,他們也是舊相識,兩人過去還是游方郎中的時候,也和丁四買過不少小玩意。
“得看老天爺讓不讓他活了?”
柳隨風嘆了口氣,他這輩子最佩服的便是忠臣孝子,只是這年頭哪有什么忠臣,倒是丁四郎這樣的孝子難得。
“你們把他送到邊上的廂房睡下,記得給他喂些溫水,那房里需得通風,若是他醒了,便立刻來喚我。”
柳隨風交待完兩個徒弟,便大步走到了前院,見楊大眼蹲在門檻石上,忍不住過去質問道,“那丁四郎只是個賣貨的,怎么身上都是箭瘡刀傷,高百戶到底是叫他做得什么活!”
“柳大夫,你這是什么意思?”
楊大眼猛地起身,看著面前一臉正氣的柳隨風,心里頭一股火冒了起來,這河口堡里就屬這酸大夫最是話多事多,先前還吵著要回神木縣,說自家二哥放縱愚夫愚婦,就差指著二哥鼻子罵了,也就是二哥脾氣好,才沒和他計較。
“什么意思,這丁四郎難道不是給高百戶效力做事的,他是家中獨子,又沒成親,家里只一個老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便是高百戶害的他。”
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楊大眼朝自己怒目而視,柳隨風渾然不懼,朗聲說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丁四他許是遇到劫道的歹人,才受了傷,關我二哥何事!”
楊大眼心知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丁四郎騎馬趕回河口堡,見著他昏死過去前,可是喊著要見二哥的,可是被這小白臉那般往二哥身上潑臟水,他是萬萬忍不得的。
“道理如何,你心知肚明,高百戶何在,我要見高百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