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根拉開衣服,胸口拳頭大小的刀疤看著猙獰得很,他這番話直接叫眾人都無話可說,“寇東家,你們湊合在一塊跑口外,小半年才能回家,這路上不定得折幾口人,為何就不能安安心心賺這太平錢。”
“高爺心善,才收你們的貨。”
李老根這時候拉上衣服,走到一車貨物前,看到那些已然被他說得神色羞愧的眾人道,“你們收貨拉到河口堡或是古北寨,便是五成利,去一趟口外和韃子做買賣,夠你們在這兒來回跑上好幾趟,難不成不比去那塞外搏命強,高爺說了,但叫他在,你們便大可販貨來河口堡和古北寨,加價五成,有多少收多少,現銀交付,絕不含糊。”
這番話叫寇安他們再無疑慮,塞外兇險,不但要防韃子,還要防著同行,這獲利雖厚,但確實是把腦袋別在褲襠上做買賣,想到去年往歸化城一行,他們便少了兩個同伴,成了那茫茫草原里的白骨堆,都是大為感慨。
更何況他們這些山西老摳,慣是會算賬的,高爺這里按貨物市價加五成價收貨,他們省了大筆轉運耗費,只要多跑幾次,不也是能翻上幾番的厚利,而且還不用冒太大的風險,這生意做得。
“李管事,方才是寇安冒犯了,今后咱們便把貨只賣高爺這兒。”
寇安開了口,李老根說得確實有道理,更重要的是高爺這兒能用現銀和他們結算,他們拿了錢,其實大可以去附近壓價采買,再直接販到河口堡來,這樣算下來,賺得不會比原先少。
驗過貨后,李老根自取了現銀直接交割給寇安,這也叫其他人都是吃了定心丸,相信李老根先前所說不是虛言。
……
“二哥,我不明白,這范掌柜不是說了他們自會收貨,等咱們回來再結算銀錢……”
河口堡新起的城墻上,看著在城門處交割貨物的李老根和那些山西佬,王斗忍不住問道,這幾日陳升楊大眼都被二哥趕去陪自家的婆娘,他便成了二哥身邊的隨侍。
“阿斗,咱們不能把自己的命根子都交在別人手里,范掌柜眼下和咱們是好朋友,可是萬一將來有變呢,又或是范掌柜那里出了麻煩,不能幫咱們收貨采買。”
高進看著那伙山西行商,那為首的寇安,他是認得的,當日在古北寨里,他還親自幫他們解過圍,范秀安大包大攬固然省心省事,可他就是覺得不踏實,他上輩子那時候,見過的教訓還少嗎?
“這些行商雖然不起眼,可是聚沙成塔,咱們把他們擰到一塊兒為咱們做事,也不差那些大商幫多少。”
高進笑了起來,接著看著似乎明白過來的王斗道,“咱們要兩條腿走路,一手拿刀,一手拿錢,范掌柜也好,那位大公子也罷,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咱們能靠的只有自己。”
“我明白了,二哥,咱們今后走自己的路,叫別人無路可走。”
王斗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他這話也叫高進不禁莞爾,不過王斗說得確實沒錯,他的確是要走自己的路,然后叫別人無路可走的。
接下來幾日,又有幾支最多十輛大車,二十多人的商隊押著貨物趕到了河口堡,而這些商隊的當家的也都是當日去過古北寨,見識過高進手段的,他們也正好在神木東路附近行商,所以才能趕在高進定下的最后收貨期限前趕到。
雖然這些小商戶們的貨物加起來也沒范記商號收的多,可高進仍是很給面子的,請他們去家中赴宴,席間也是許了這些人的好處,直接讓他們為自己采買硫磺硝石這些物資,同時也答應他們,高家商隊從韃子那里運回來的貨物,諸如牛羊皮毛,可以按著邊地市價賣給他們。
這樣的條件,頓時叫寇安這些小商戶們歡呼不已,要知道這一進一出,倒手轉賣的差價可不少,更關鍵是有這位高爺在,他們這些小商戶未必不能聯合起來,和高家商隊組建商幫,和那些大商幫搶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