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金沒有再敢留手,所有的浙兵都被他壓了上去,失去拒馬鹿角這些障礙物,浙兵要單靠長矛列陣抵擋住這些女真重甲步兵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浙兵也和朔方軍的步兵營同樣身披重甲,披堅執銳。
莽古爾泰將正藍旗的兵馬,一個甲喇一個甲喇的壓上,和浙兵在拒馬鹿角的陣線上反復拉鋸,簡直就像是血肉磨盤一樣,哪怕他再心疼手下勇士的消耗,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半點退縮之意,阿瑪就在他身后看著他,今天就是把他的正藍旗打殘了,他也要打破這部明軍的烏龜殼。
“阿敏,帶你的兵上去,讓莽古爾泰的兵后撤修整,你們兩人輪流進攻,不能給那些明軍喘息的機會。”
努爾哈赤看著山上那些明軍居然硬生生地頂住了莽古爾泰的猛攻,而且絲毫不落下風,當即便意識到這部明軍極為難纏,他們唯一的弱點就是兵少,必須得不停地消耗他們,絕不能給他們修整再戰的機會。
“是,大汗。”
阿敏領命而去,他是鑲藍旗的旗主,作為四大貝勒里的外人,他平時最是低調,不過立下的戰功絕不比另外三人差。
……
看到山腳下,后金大軍里,又是數千士兵仰攻而來,杜弘域亦是滿臉苦色,他本以為自己這萬余精銳怎么也能拖上老奴幾天,至少好讓傳令兵能返回沈陽城讓楊鎬這個遼東經略多幾日準備,可是誰能想到女真兵悍勇至此,而且那老奴用兵狠辣,這是不惜打殘兩個旗的兵馬也要拿下他。
戚金已然不在杜弘域身邊,他親自上陣督戰,頂住女真兵猛攻的浙兵們根本無暇后撤換防,只能是前面死了,后面頂上去,對面的女真兵尚且能輪換,可他們身后卻沒有可換之兵,杜弘域的五千新軍,能填住漏洞,殺傷那些攀爬過拒馬鹿角,陷入塹壕的女真兵,不讓他們三面受敵,已然算是可以了。
浙兵們歷來就沒指望過友軍,戚金如今只恨老天無眼,若不是火藥火繩受潮,鳥銃手能夠開火,這些身穿兩層甲或是鐵甲的女真兵豈會如此難纏。
沒有火器支持的浙兵,結陣而戰的威力至少短缺三四成,只能靠人命硬生生來填。
鑲藍旗的兵馬終于上來替換了正藍旗的兵馬,可是這短短片刻的輪換時間根本不夠浙兵們后撤喘息,向來暴躁的莽古爾泰這回也沉著臉,沒有喊出讓阿敏滾開的混賬話,對面明軍的堅韌強悍讓他也感到了壓力,光靠他的正藍旗要打破這些明軍的防御,已經不是被打殘那么簡單,而是會徹底廢掉。
將長矛捅進對面女真兵的胸膛后,一名雙鬢斑白的浙兵被狼牙棒砸開了腦袋,戰場上這樣慘烈的景象比比皆是,拒馬鹿角前后間布滿尸體,浙兵們近乎精疲力竭,可對面的女真兵依然前赴后繼地殺來。
戚金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可是看著手下那些老兄弟們一個個倒下,他心里滿是悲憤,大丈夫馬革裹尸本是快事,可是給那樣的朝廷賣命,不值!
杜弘域全身披掛上了馬,他心中清楚,浙兵們若是被消耗完,他根本沒法守住營壘,就女真兵這悍不畏死的沖鋒死戰,換了他手下那五千新軍壓根就扛不下來。
“東虜的戰力你們也瞧見了,如今咱們身陷死地,想要死中求活,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直取老奴本陣,斬了老奴的腦袋,那這仗咱們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