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弘域身邊是駱駝城各家將門的將主和家丁頭目,山腳下努爾哈赤的大纛就立在那里,他們處于山坡上,居高臨下占據地利,這也是他們唯一破局的戰法。
都到了眼下這份上,那些將門主和家丁頭目都清楚,他們被逼到了死路,想要活命就只能聽杜弘域的。
有著前軍戰場的遮蔽,當杜弘域領著五千駱駝城將門家丁發動沖鋒后,山腳下的努爾哈赤一時間也沒有察覺,直到杜弘域領著各家出的重甲騎丁,親自擔當箭頭,從拒馬鹿角后面策馬殺出,瞬間沖散前方擋路的鑲藍旗兵馬后才看了個清楚明白。
“好個決死沖鋒,這杜總兵果然是名將,可惜了!”
努爾哈赤感嘆道,明軍騎兵沖鋒的時機抓得極準,只不過這是他們的垂死掙扎罷了,隨著努爾哈赤揮手間,黑還勃烈領著他麾下正白旗的兵馬陡然遮護在軍前。
繳獲的明軍戰車橫亙在努爾哈赤本陣前方,然后便是兩黃旗密密麻麻的重步兵在大纛前列陣,他們是努爾哈赤手下的百戰老兵,也是女真八旗里戰力最強的。
黑還勃烈頭皮發麻地看著山坡上如同洪流般沖來的明軍鐵騎,居高臨下沖擊的重騎兵氣勢實在太過駭人,只不過他沒得選擇,阿瑪就在身后,他若是擋不住這些明軍鐵騎,如何跟另外幾個兄弟爭寵,謀奪皇位。
因為曾是科爾沁部的女婿,黑還勃烈的正白旗里不缺騎兵,只是這個時候他沒有膽子和明軍鐵騎硬拼,只是讓麾下善戰步兵同樣結陣在前面抵擋,他讀過漢人的兵書,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懂。
杜弘域領著一千重甲騎丁,就像柄錘子敲打在正白旗的陣型上,幾乎是瞬息間打得這陣型變形,可是他手下的并不是小高的白馬騎和背嵬營,所以最后杜弘域和一千重甲騎丁沒有沖開正白旗布下的陣型后,他的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了。
山坡上,被沖散的正藍旗和鑲藍旗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重新集結,莽古爾泰果斷地率兵下山,試圖圍死沖擊父親大纛的明軍鐵騎,而阿敏則是沉默地領著部下士兵繼續進攻面前那已經死傷過半的明軍步兵,他看得出來這些人才是這部明軍真正的鐵脊。
戚金握刀看著領著騎兵在山腳下左沖右突,試圖殺到老奴大纛下的杜弘域,猛地回顧四周衣甲皆殘的老兄弟們,高吼起來,“今日但有戰死的浙兵,絕無投降的浙兵,莫要叫杜總兵小瞧了咱們。”
隨著戚金的吼聲,殘余的兩千浙兵皆是大笑起來,再不管什么陣型不陣型,只要還有力氣便挺矛揮刀,朝著那面戚字帥旗匯聚而去,而這時候杜弘域麾下那五千新軍還剩下的官兵也在軍將們的怒吼聲里,同樣高呼著為總兵效死的呼聲,或者匯入浙兵的洪流,或者取馬整隊率先發動了沖鋒。
看到明軍大營里黑煙大起,那剩下的明軍殘部點燃大營,步騎反沖而下,努爾哈赤也不由為之嘆道,“若明軍皆是此輩敢戰士,吾自當請降于明國。”
只是感嘆歸感嘆,努爾哈赤隨即便讓剩下的三旗兵馬盡出,務必要全殲這部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