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進沉吟了下,十七人不算多,不過他也知道,基督教在大明傳教的大本營在澳門,花了最多心思和精力的是江南地區,在南京教案后,這京師里曾德昭還能聯系到十七個傳教士,已經算是不錯了。
“可有我大明的信教士人愿去我朔方軍效力的。”
除了這些傳教士外,高進看向曾德昭,說起來也是可悲,徐霞客為他推薦的那些泰州學派的讀書人,確實比這年頭走正經科舉的讀書人要強些,可并不能立即轉化為高進所需的人才,畢竟儒家的學問說破天都是所謂的仁義道德,空洞無物,真正能經世致用的實際學問是被打入異端,成為雜學的百家學問。
反倒是信教的士人,大都是會數學和科學知識的,是高進所需要的技術官僚,這信教與否居然起到了篩選器的作用。
這時候在信教的士人里,最出名的莫過于徐光啟和李之藻,兩人一個是河南道御史、一個是南京太仆寺少卿,自然不可能棄了官職跑朔方軍,高進也沒那么大的臉面,高進想招攬的只是那些沒有功名的信教士子。
“有是有幾位,只是人不多。”
曾德昭頗有些躑躅道,他在朔方軍是領俸祿的,這回他在京師招募教友,大都護也是給足了銀錢,結果這差事辦得不盡如人意,叫他很是羞愧。
“有就行了。”
高進倒沒有苛責曾德昭,大明朝文貴武賤的病態價值觀已經深入骨髓,說實話就算沒有韃子入關,大明遲早也是要完蛋的。
曾德昭辦事情還是很利落的,他一共招攬了傳教士和信教士人二十三人全都在朔方軍大營外侯著,得了高進的同意后,他便立馬安排這些人去他所在的營帳住下了。
到了晚間的時候,高進和這些人見了面,那十七個傳教士在見識過了朔方軍的訓練后,原本就極為高漲的情緒越發熱忱起來,他們覺得曾德昭確實找到了能幫助傳教的君主,至少在他們看來,這位大都護所擁有的軍隊遠比大明皇帝擁有的軍隊要強大的多。
倒是那五個信教的士子,是以一種審慎和好奇的態度觀察著高進,五人里領頭的孫元化,是唯一有舉人功名在身的正經士人,他是嘉定縣人,舉人功名放在北方或許稀奇,可是在江南,尤其是蘇州這種秀才多如狗的地方,舉人也沒什么稀奇的,而他又醉心西學,考了兩次進士未果后,便索性來京師繼續追隨老師徐光啟學習西學。
高進的惡名在外,是士林清議里飛揚跋扈,別有用心的武夫,他在陜西時曾把舉人剝了衣服吊在城門上鞭打更是成了讀書人口誅筆伐的惡行,更不用說幾天前他手下軍漢又把兵部的吏員毒打了頓。
孫元化之所以會跟著曾德昭過來,只是因為他不像大多數讀書人那樣偏聽偏信,他更加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他去年曾跟著老師募兵,為朝廷訓練新軍,深知兵部的那些陋習弊端,更何況朔方軍接管京營后巡視京師,未有擾民之舉。
高進也沒有和孫元化五人有太多接觸,他沒心思搞禮賢下士那套玩意,朔方治下制度規矩已成,再給他幾年時間積蓄物資糧草,朔方軍便能以碾壓之勢奪取天下。
對于高進的清冷姿態,孫元化也不在意,畢竟這位大都護在傳聞里就似乎不怎么重視讀書人,就連他們也只是因為精通西學,才得以被曾神甫所招攬,他有的是時間替老師觀察這位朔方大都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