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能擁有一匹‘私家馬’的斥候,在記錄員和其他士兵看來,絕對比珍惜動物還要稀少。
“您真的只是斥候?不穿防流矢的盔甲也就算了,怎么有錢買馬呢?”
“馬不是斥候的標配嗎?”
“您是在跟小的開玩笑,咱們這連外委把總也不一定買得起馬,我看您應該是哪位被特意安排到這里歷練的貴族吧?”
“既然被你識破了,那就注意低調,不要對我們倆的身份進行張揚。”
話是這么說,可張田林卻故意把聲音提得很高,目的是讓附近的同僚都聽見。
這一招很管用,登記完名單,領取材料搭建斥候隊專屬的帷帳時,其他同事主動將他倆的活都給包攬了。
看著兩人躺在樹下,敲著二郎腿休息,打不遠處路過的徐晃忍不住問身邊家臣,“那樹下的兩個家伙是什么來頭,看臂巾花紋應該是斥候,怎么別人這么忙,他倆卻這么悠閑?”
“我這就去戰員備忘錄那里查看。”
“不用看了,我認得他倆,奉孝都司之前還夸過他們有趣。一個叫張田林,另一個……另一個我給忘了。”其中有個家臣回憶道。
“哦?既然是都司看好的人,前期偵查任務,就派內城調查給他們吧。”
“大人,內城調查可是偵查任務中最危險的,您確定?”
“當然,都司身體狀態每況愈下,他感興趣的人,自當拔個頭籌給他們。成了,官位升的快,也可以盡早為都司效更大的力。這萬一要是掛了,證明也就不過如此,怨不得人。”
“大人英名!”
家臣們都抱拳附和。
傍晚時分吃過公家飯,其實也就是一碗被張田林數落成‘飯特稀’的粥,以及一塊不加任何佐料修飾的烙餅。
末了,各自的任務狀也下放到了手上。
一時之間,帷帳內的場面可以用幾家歡喜幾家愁來形容:一般臉上帶著笑的,基本都是被分配到勘察地形的人員;一副苦瓜臉或低頭不語的,往往是接到了必須接近敵人據點的活。
事實上,過來打仗的士兵里頭,并不是每個人都想著要斬獲軍功當官。大部分人其實只是為了混口飯吃。可惜指派下來的任務是無論如何都要去完成的,不然將作為逃兵論處。
裝病扮可憐也不行,因為千人左右的部隊,其隨行軍醫官往往只有一個,而且都是為那些高級軍官們開病假條用的,誰還在乎一個大頭兵的死活?
張田林第一次體會到了真實的戰前氛圍,不,應該說他目前所接觸的,不過只是鳳毛麟角,戰爭中真正殘酷的一面,還遠沒有到來。
看著自己的任務狀,是甲等任務:進入吳郡主縣,T湖邊上的(吳)縣,對敵方的軍備情況以及臨戰狀態進行偵查。
軍備情況自不必說,什么城內外的兵力分布、是否有護城河、城墻修繕程度,敵軍的戰斗士氣等等。
臨戰狀態倒是第一次聽說,即城中老百姓的反戰情緒以及是否有可以策反的勢力。
下面還有一條備注:雙方議和已經告吹,戰爭勢不可免。
這是在貼心地提醒斥候,此次任務執行過程當中,敵方主將的態度就不需要去調查了。
張田林很納悶,原來斥候的工作如此艱巨。也難怪他多年以后才明白,郭嘉當初安排他當一名斥候,確實是想早些看到他的成長。
畢竟,斥候的上升機會要比戰場上的其他雜兵多得多。
不過除了雜碎兄以外,誰都不會想到,張田林是一位刺客大師,執行此次任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門當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