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威,復姓夏侯,雖然姓氏前頭帶了個‘夏’字,但絕非夏大畢業,尤其是在自家陣營里,不橫著走就已經很不錯了。
今天居然拿一個小小的外委把總沒有辦法?不禁怒火中燒,連說起話來都有些顛覆其曾今高大上的形象:“張田林!你好大的膽子,知道我父親是誰嗎?我現在是沒理由處置你,但我就不信,你能包庇得了這兩個下人,莫不成還包庇得了他們全家?有為!”
“小的在。”
夏侯威用手指著陳良和錢達勇,繼續嚷道:“給我去查查這兩個家伙的生世背景。”
“是!”
“慢著!”看著那個叫‘有為’的人要走,張田林趕忙收起架勢,攔住他笑道:“誒,我不過和大家開個玩笑,輕松輕松,又何必當真呢。”
四周冷凝肅殺的氣氛頓時消失,誰都想不到一個帶兵打仗的武官,翻起臉來能比翻書還快。身為當事人的夏侯威也頓時傻眼,愣愣地看著對方良久才反應過來,冷哼一聲:“哼,現在知道怕了?還不快讓你身邊的兩條狗去前院自領二十軍棍!”
想到家人,錢達勇也只能服軟,向張田林抱拳道:“把總,冒犯上級是我們不對,我們這就去領罰,還請你不要為我倆的事勞神。”
陳良也向眾人行了個禮,轉身要走,張田林卻又拉住了他倆,并朝夏侯威笑道:“其實我還有個更好的主意,夏侯大人又不是真的要找他倆出氣。說起來是我管教無方,他們兩個的四十軍棍,我一個人領。”
“把總,這……”
四十軍棍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就會出人命,錢達勇和陳良正要勸,夏侯威很機智的把話攔下,并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說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自己要強出頭,打死了也怨不了別人。不過話說回來,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只要你識趣一點,別再糾纏著黃英不放,這四十軍棍可以先記下不罰。”
“珙由英……黃英,哈哈,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才說了那番話,我現在全明白了。”張田林心情反倒好了一些,轉而又沖著夏侯威笑道,“城領是在說笑話嗎?請明示,在下究竟是錯在沒有好好管教屬下,亦或是錯在不該傾慕黃英?”
嘴上說著,心中則暗道: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沒那么容易。
這問題的確很難回答,說為了黃英,那就顯得自己有些小雞肚腸;可說是錯在管教屬下不力……打四十軍棍好像是開了某種不得了的先例。
盤算過一陣,夏侯威驀然間發現自己居然著了對方的道:兩個下人各攤二十棍本來也還算合情合理,打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現在把處罰都集中到一個有職位在身的武官身上,顯然是處罰過重,且私心過于明顯。
“那個……如果你怕了可以道歉,處罰方面我給你打五折!”夏侯威做起了生意,惹得身旁幾位公子哥開始紛紛表示不滿,“威哥,你這也太好說話了吧?怎么能這么輕易放過他?”
“哈哈哈,幾位說得沒錯,怎么能輕易放過我這個卑微的把總。今天栽在幾位手里也是我人生一大幸事。但請記住,總有一天,我要你們為此事給我當著眾人的面,奉茶道歉。”說完,張田林又轉身對那幾個滿臉愁容的小廝道,“走吧,帶我去領軍棍。”
既然當事人自己都這樣要求的,還有什么好說的,小廝們當即領著他往前院走。
身后再次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以及輕蔑的笑聲。
唯獨夏侯威急急忙忙把之前那個‘不為’叫喚到身邊,低聲囑咐了幾句,“去跟前院的人說,下棍輕一點,千萬別鬧出人命,給他個教訓也就是了。”
他雖然喜歡仗勢欺人,心胸也較為狹隘,但腦子卻不笨。萬一在郭都司的府邸搞出人命,自己也免不了受牽連。真想把一個小小的外委把總搞死,辦法有很多種,沒必要非得是現在。
另一方面,等張田林到了前院,兩位家臣還在一個勁勸說。
錢達勇家是商人,從小就見識多了官商之道。他記得父親總是在那些帶兵的官老爺面前點頭哈腰,送東西也絕不含糊。可即便如此,一旦出了事,那些官老爺還會趕到他家哼哼著罵上一堆臟話,怎么難聽怎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