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田林這才回過神來,之前察覺有人靠近,還以為是自己的家臣,所以就沒特別在意。
“都司,您怎么來了。”
“這里不是軍議,你就不必行禮了。”郭嘉伸出手掌,在火堆上方晃了一會兒,接著說道,“聽說你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向各位將軍借兵書,討教兵法,不知道學得怎么樣了?”
“額……光看的話,感覺兵法上的道理很簡單,似乎都是一些常識。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在看了那么多書之后,我反倒覺得自己心中更加沒底了。”
“嗯,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戰場之上有很多人在左右著局勢。就比如說汪直,連我都猜不到他能有辦法將敵方的陷陣營逼入絕境。所以知道得越多,心中越沒底是正常的。難得今日我身體好了些,就讓我來考考你,如何?”
能得到郭嘉的指點,那可是難得的機會,張田林欣然點頭,“都司請指教。”
“那好,我就拿眼下的局勢問你。如果你做統帥,現如今這場仗該怎么打?”
沒有急著回答,張田林先做了一番分析,“我方和敵方的軍隊數量差不多,但是論戰斗力,我方騎兵不足一萬,而呂布的騎兵數量則多達三萬以上,且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打滾過來的精兵強將,正面決戰肯定是行不通的。”
“不錯,你接著說。”
“兵法有云,若想以弱勝強,應當避之鋒芒,擊之軟肋。將敵之優化為敵之短,方能取勝。”
“開始有幾分味道了,不枉我這么看好你,繼續!”郭嘉來了興致,借口今天比較高興,命令侍衛煮起酒來。
事實上軍醫官再三叮囑,他最好別碰酒,可這位病秧子統帥總是能找到各式各樣的理由給自己買醉。
張田林總算明白郭嘉為什么會突然過來了,因為白天正好有人匿名送給他幾壇上好的杜康老酒,估計是哪個嘴碎的把消息傳到了都司耳朵里。
“你接著說,不用管他們。”郭嘉接過一碗溫熱的酒,抿了一口,坦言道,“好酒,不枉費我特地跑過來一趟。”
張田林仰頭看了看星空,盡量掩飾自己想翻白眼的沖動,而后縮回脖子,自己也端起一碗酒,猛灌了一口。最后抹干凈嘴巴,說道:“要我說,呂布的騎兵雖多雖強,但糧草消耗也多。再加上又是遠道而來,我們完全可以以逸待勞,用十幾萬大軍打一場悠哉的守城戰,日子一久,攻城方便會油盡燈枯。這不是最好的戰法嗎?”
“你說得都對,但有些想當然了。”
說話的時候,錢達勇還弄來幾盤下酒菜。張田林沒心情搭理這些,皺著眉頭追問道:“還請都司賜教。”
郭嘉故作神秘的一笑,“呵,你啊,距離成為一位出色的將領還遠著呢。我且問你,要是按照你說的那樣做,咱們守城。如若呂布專挑那些防守薄弱的城攻打,你救還是不救?”
“這……”
“第二點,一旦我方龜縮不出,長期陷于被動挨打的境地。丟的城池多了,別說士兵們戰意全無,就連那些當初歸附咱們的勢力也免不了見風使舵,調轉槍頭來對付我們。這場仗,不單單只是咱們與呂布之間的事。其他很多勢力都在看著,勢均力敵時,他們隱忍不發,一旦大勢所趨,誰占優勢,定然會和優勢方站到一起,傾吞劣勢方的地盤。”
“誒,奇怪,我當初怎么沒想到這些?”
“不用奇怪,戰場上的人心,也只有真正上了戰場才能慢慢體會。你看咱們主公,遠在千里之外,得知這邊的局勢之后,就特意派遣趙云,帶來了一支特殊的部隊。其意思不言而喻,也是要在適當時候,尋求決戰。”
“原來如此,那您說的特殊部隊是指?”
“‘神機營’!前身是幽州地區商賈組建起來的雇傭軍。據說在火繩槍這方面,他們有著最為先進的技術。主公不但花了大筆金錢雇傭他們,還有此前下令各營組建的火槍部隊。整合起來,他是想靠這次會戰,向天下人展示,新的戰爭時代已經到來,再也不是以前騎兵一支獨大的局面。而更為重要的是,主公想讓所有人看到,我們在這方面已具備了最強的實力,也好令那些左右徘徊的勢力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