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后,張田林調整過呼吸,不再注視對方身上的要害。‘殺’也是一種雜念,當一個高手在重復同一個動作數十萬次甚至數百萬次之后,身體內的每一顆細胞,其實都已記下這個動作。
到了這個時候,再用腦子去設想如何才能命中對手,其實反倒成了出招時的累贅。
要在張田林這個實力層面上,再突破至更高的境界,就必須摒棄‘想’,全由身體自然產生的‘意’為主導——心未動,意到招至。
“呼吸平穩、靜心沉氣,看來你有所明白了,那就來吧!”
方天畫戟猛然出擊,在逼近到張田林面龐半米距離時,他終于動了起來,身體自然而然地往后急退,同時將手中的短槍射了出去,力度都不大。
這種不溫不火的攻擊,比相對較為刁鉆的飛刀更容易格擋。
呂布只是輕輕松松的撥劃方天畫戟,就已將短槍擋下。
一根、兩根……直到第六根、也是張田林背著的最后一支短槍,他沒急著投擲,而是將左手上的五把飛刀先射了出去。
呂布大失所望,還是那三板斧?
不過這次他錯了,在飛刀脫手的下一刻,張田林右手中的短槍也猛然射出,力度極大,竟產生了微微可聞的呼嘯聲。
零點幾秒后,短槍追上了其中一把飛刀,在即將被方天畫戟劃撥開前令其變軌,避開了防御!
由于雙方的動作太快,在場其他人并沒看清其中的變故,直到呂布停下腳步,他們才發現一枚飛刀竟已刺入主公的胸口。
“一急一緩,變化莫測,有生之年還能見識到如此精湛的暗器技法,實在痛快。”說話間,呂布只覺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曾今無數次陪在身邊練習武技的模糊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
終于看清了,那是另一個自己,那個在追求武道上永不止步的呂布。
“累了嗎?歇會吧。”
看著眼前的‘自己’正在對自己說話,呂布笑了,露出了多年前便再沒有過的笑容,“世人皆說我追求的是榮華富貴,真是可笑……若果當初我不為一口包飯走上戰場,現如今,會否像你一樣,已追求到武道的更高境界?”
另一個‘呂布’走到他身前,同樣用手握住那桿方天畫戟,答道:“我即是你,你就是我。讓他們說去吧,無需自責。任憑那世間風言風語,我卻始終知你從未放棄對‘武’的追求,不是嗎?不然的話……戰神何來?”
“他走了……”張田林靜靜地站了片刻,對身后還在等候的幾位將領大聲喊道,“你們記住了!戰神沒有死在無名小卒手上!殺人者,張田林!一個總有一天會成為新一代戰場神話的人……帶他回去吧。”
聞言,那些將領一個個都已顧不得顏面,像孩童一般抽泣起來。同時,也不忘朝背對著他們的張田林抱拳致謝,無聲無息,盡顯軍人本色。
未親歷戰場前,張田林只覺得那兒,無非是一個殘酷、血腥的地方。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里面還充斥著無奈、惆悵以及傷感。
抱起徐通尸體離開的那一刻,呂布漸漸變冷的身軀還拄著方天畫戟傲立原地,就仿佛是老一輩人,在見證新世代將星的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