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域漢人卻有很多人并不安生,疏勒,龜茲這些被征服了的小國暗流洶涌,時刻準備著掀起反抗唐人統治的大旗。但就目前為止,大唐兵鋒無人敢攖其鋒芒,他們也便只好繼續龜縮下去。
李白想起一路上跟隨自己而來的那些歪歪斜斜,口中噴著污言穢語,抱著武器宛如難民一般散亂的囚卒,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和這些兵痞相比,我寧愿去招一些西域本地人。”他暗暗打算道,“等到了碎葉鎮,就把他們的武器沒收,編發去做苦力吧。”
那些西域小國的復國者才多少人?比起對那些小國,絕大多數人對中原正朔大唐的認同感更高。因為這么點有可能出現的奸細就放棄了如此廣闊的兵源,李白覺得這無異于因噎廢食。
街上一片喧鬧,越靠近邊陲,商業就越發達,坊市界限也就越發淡薄。
經常能夠看到擺著小吃攤,賣著玉石瓦罐等從廢墟中刨出古物的商販,酒樓,茶館,食肆乃至勾欄等大行于世,且掏腰包者眾,這其中尤以胡姬經營的勾欄最為火爆。
除了勾欄女以外,當爐賣酒的胡姬也不少,她們個個高鼻美目,身體健美熱情洋溢,吸引了大量粗獷的漢子上門,看起來也偶爾會為出手大方的恩客干上一筆兼職。
李白沒有在這繁華街巷逗留,而是緊隨前面的騎手向著碎葉鎮守府趕去。
將黑鬃留在了府門外,在一名軍士的帶領下,李白徑直入了鎮守府的大堂。
一進門便看到一員身披儒衫的中年男子正提著毛筆在粗糙的黃紙上勾畫著,似乎在作某種圖紙,李白略一思索,覺得這玩意兒跟郭虔瑾給他的機關術圖紙很像,但明顯高端不少,于是連忙撇過頭,不便再看。
杜懷寶卻是恍然未覺,繼續提筆勾勒,不時揮手在那紙上一劃,墨漬頓時消去,重新勾畫起來。
碎葉鎮守使杜懷寶的長相明顯不如郭虔瑾粗獷,膚色也與絕大多數在西域生活的漢人迥異,透露出一股遮掩不了的白皙。
在來之前李白就聽郭虔瑾說,這位杜懷寶鎮守使是一位很強大的機關師,曾經在稷下學院修行過,雖說武道修為遠不如郭虔瑾,但前途遠大,又遠超郭虔瑾不止一籌。
誰都知道這世上武道是無法通神的,真正能夠通往超智慧體的道路只有兩種,那便是魔道和機關術。
當然,隨著李白的到來,這之中或許可以添上一條路——修真。
又等了片刻,杜懷寶終于長嘆了一口氣,將那圖紙整個一揮,墨漬盡數抹銷,隨即抬起頭來,面帶笑意打量起了李白。
“你就是李白?”杜懷寶撫掌贊道。“聽都護大人說你是自愿來守衛這長城防線,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都護大人稱你表字為太白,鋒銳無匹,性子自是一往無前,囑托我多加磨礪你的心性,你可莫要怪我。”
李白連忙搖頭道:“鎮守使與都護大人費心了。”
卻見杜懷寶臉上溫和的笑意迅速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肅殺如刀的面孔,一股龐大的氣勢伴隨著鐵血殺氣陡然間掀起,壓得李白直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根本不消多想,此人手底下的血債累累,幾乎不異于人屠,與之前的儒生模樣簡直是天差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