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楊嘯驚訝的是,李廣文竟然提出了如此奇怪的一個問題。
請求推薦幾本書而且,用得著問自己是干什么的嗎?
這個問題真的把楊嘯給難住了。
跟李廣文說自己是軍統特務,現在正在當臥底,正全力打入日本人內部?
這是不可能的。
軍統身份絕對是不能提的,跟日本人合作的事也不能隨便說,否則很有可能會引起這種學者的反感。
要不,跟他說自己是開賭場的,還是青幫成員,日后將成為天津的賭王或者是毒王?
面對這樣的文化人,楊嘯有點羞于啟齒自己現在的身份。
無奈之下,他只好回道:“我在日租界的一家公司上班,當個小雇員。”
還好,李廣文并沒有在他身份問題上做過多糾纏,而是又問道:“那你讀書想達到什么目的?”
這個問題也把楊嘯給難住了。
他之所以來找書看,是因為他對煙土生意有看法,而在現有的情況下,沒人可以幫他釋疑,所以他只能來書中找答案。
可這事又該怎么說呢?
難不成楊嘯隨便碰到一個陌生人,就跟他提煙土生意的事?
不合適。
想了想,他說道:“有沒有什么書,可以幫我更好地看懂這個世界,看懂這個社會,看懂社會上各種形形色色的人?”
無奈之下,楊嘯只好再一次采用模糊的說法。
在他看來,自己之所以迷惑,是因為自己對這個世界,對這個社會,對這個社會的人懂得不夠多,因此有些事情難以看透。
這個說法確實有點模糊,在楊嘯看來,這個問題可能會難倒眼前的這位李先生。
可讓他驚訝的是,李先生立即就說道:“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聰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道德使人有修養,邏輯修辭使人善辯。”
這是一句很有哲理的話,楊嘯需要花點時間才領悟其中的意思。
就在他琢磨時,李先生又開口了,問道:“知道這是誰說的嗎?”
楊嘯搖了搖頭。
李先生立即說道:“這是十七世紀英國唯物主義哲學家、思想家弗朗西斯·培根在他的作品《培根隨筆》中《論讀書》中的一段話。”
楊嘯能聽得出來,這位李先生確實是一位很有學問之人,如此有哲理的話他能張口就來,不僅能張口就來,還能記得作者、出處,這真的很了不得。
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問對人了。
他立即就問道:“您的意思是說,我應該讀史、讀哲學?”
“小哥聰慧。”
李先生回了這么一句,算是認可了楊嘯的回答。
楊嘯立即就問道:“能具體推薦幾本關于這方面的書嗎?”
不管是歷史還是哲學,這兩個類別的書實在是太多太多,楊嘯一時也不知那些書適合自己,于是只好繼續請教李先生。
李先生卻回道:“你心中有惑,如果不把你心中的疑惑問清楚,我也不好冒然向你推薦書。不如這樣,我們先找個地方喝杯茶,好好聊聊再談此事如何?”
楊嘯立即就愣住了。
他心想,自己和這位李先生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也只不過是請他推薦幾本書而已,用得著如此慎重其事地找個地方喝茶深聊嗎?
這位多管閑事的李先生未免也熱情過度了一點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出于職業習慣,楊嘯的警惕心立即又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