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嘯原本覺得,此時的自己應該是出離憤怒的,可他卻發現,現在的自己卻相當輕松,真的能笑對吳啟民卻毫無違和感。
為什么會這樣?
是失望到極致后的無所謂?
也許吧。
那就繼續微笑吧。
接下來,楊嘯以一種非常輕松的姿態,繼續向吳啟民匯報起工作中的一些事情來。
當然,主要是吳啟民在問,他在答,而且他還是有選擇性地回答。
因為失望,他不可能再對吳啟民毫無保留了。
不久之后,他笑著離開了吳啟民的房間。
在飯店門口對面,他又意外地瞄到了關慶云,很顯然,關慶云還在等他。
唉,也許在整個軍統特務處,自己唯一還能相信的也就只有這位師兄了,希望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楊嘯裝作隨意地走了過去,靠近關慶云時,他低聲說了一句:“走,去老地方陪我喝一杯。”
他所指的老地方,是指兩人第一次喝酒的北門大街上的天盛號。
說完之后,他立即就叫了一輛黃包車,直奔北門大街而去。
關慶云心領神會,很快也跟上了。
很快,兩人又聚集在了天盛號的一個包廂里。
見到關慶云后,楊嘯也不跟他說話,微微一笑后,徑直叫小二上酒。
關慶云是識趣的。
在楊嘯的笑容里,他看出了一絲苦、一絲不甘心、一絲無奈……多種情緒夾雜在一起,讓他暫時中止開口詢問的沖動。
兩人低頭喝起悶酒來。
連喝了數杯后,楊嘯長嘆了一口氣,然后開口了:“師兄,你說搞笑不搞笑,我竟然要接手徐的生意了,你說這是因果還是報應?”
他終于憋不住了。
不可能憋得住。
他之前的無所謂,那只是對吳啟民失望至極后的無所謂,是一種無力反抗的被迫接受,并不代表他想通了。
這種突破他底線的事,他不可能想得通。
在吳啟民面前,因為看破了其丑惡嘴臉,因此他可以笑著演,可是在關慶云面前,他不想演,也演不出來。
一個人如果得永遠戴著面具做人,是極其痛苦的。
這下可弄得關慶云有些為難了。
楊嘯這一開口,關慶云就知道小師弟為啥不開心,而以他對小師弟的了解,他早就知道楊嘯會在心里抗拒這樣的任務。
可該怎么安慰他呢?
想了想,他只好說道:“想開點吧,這樣的事情就算你不去做的話,也還是會有人去做的,咱們一兩個人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阻止不了這樣的事情發生。”
楊嘯嘆了一口氣。
一兩個人改變不了這個世界!
他知道,師兄說的是對的,他還是有點不甘心,于是他又問道:“換做是你,你會接受這樣的任務嗎?”
關慶云也嘆了口氣。
他知道,楊嘯這是在求安慰,可在這個問題上,他真的安慰不了他。
于是他回答:“我可能也會不情愿,但我還是會去做的,你要知道,咱們作為軍人,得以大局為重。”
好一個大局為重。
聽了這句話,楊嘯明白了,在這件事上,師兄也安慰不了他。
他原本還想跟關慶云吐吐槽,說說吳啟民到底有多黑的,但他立即中止了這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