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慈長老點頭道。
“那吾等豈不是不用前往東土大周請救兵了?”
陀吠激動道。
這永恒黑夜不知多少萬里,即使他能夠僥幸來到東土,又能夠帶回多少救兵?
“吾佛就在眼前,何須再請他教之兵?”
苦慈長老低眉垂眼,看了看苦陀天的方向,似乎正看到苦陀天的大難般,道:“或許,正是因我苦陀天遭千年不遇之大難,佛才會顯出佛身,為吾等鎮壓厄難。”
此刻苦慈長老朝牛車頂禮膜拜,道:“我佛大慈大悲,拔苦與樂,為渡眾生倒駕慈航……”
而陀吠亦合掌舉過頭跪下叩拜,與苦慈長老一樣。
頂禮膜拜。
拜完后,苦慈長老就走到青莽身前,恭敬行禮道:“還請青牛護法與吾等一起請佛身回寺,鎮壓苦陀天一切厄難。”
苦慈說完,就一手扶著牛角,如同牽牛般。
他愿為封青巖牽牛,作為一個馬前卒。
因為封青巖便是佛。
而陀吠則提著臉色枯黃的僧人,恭敬而虔誠地跟在牛車后。
“苦慈大師,這是要去哪里?”
青莽趕緊道。
“請佛身回寺,也是請佛身回人間……”
苦慈長老一邊走一邊道。
“回寺?回什么寺?苦慈大師,君上真的沒有死?只是成佛了?”青莽此刻有些懵了,聽了苦慈長老的說話后,已經分不清君上是生是死,還是所謂的成佛成圣了。
君上突兀地失去所有的生息,就十分讓人奇異,無法接受。
或許并不是死了。
君上豈會如此容易死去?
“苦慈大師,先生回到那個什么寺,就能夠醒來嗎?”
九歌哭著問,滿臉的希冀。
“小施主,佛不會死,這只是佛留下的一具佛身……”
苦慈長老解釋道。
“嗚嗚,好苦啊,九歌的心里好苦。”
九歌哭道。
“此乃是佛歷盡世間的諸苦,人世間萬苦皆在于此,自然是苦,苦到心里去了。”苦慈長老輕聲道,滿臉的虔誠,“但是,唯有歷盡世間的諸般之苦,方能修行功滿,唯務化利眾生,大慈如云,大悲如海,普能陰覆,雖施作潤澤,而本寂不動……”
九歌聽不懂,青莽聽不懂。
但陀吠卻是驚嘆不已,看向牛車的目光更加虔誠了。
這時從封青巖身上彌漫出來的諸般之苦,似乎亦在天地間彌漫而起。
漸漸地。
不僅僅空氣苦了。
生命之源,水也發苦了,樹上所長的果子發苦了,種出來的糧食發苦了。
此刻苦陀天無數的百姓,猛然發現天地間的一切都發苦了。
在苦陀天的各大寺廟中。
不少金剛境以上的僧人,都在呆呆地看著天空。
這天地為何變得如此苦了?
苦陀天的天地原本就苦,一直都苦;苦,并沒有離開過苦陀天,更沒有離開過百姓。
但是。
苦陀天的百姓,早已經習慣了苦。
這一片天地,淡淡的諸般之苦,一直存在于天地。
但是,對于不知經過了多少年,不知經過了多少代的百姓來說,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乃至感覺不到苦。
唯有佛士境的僧人,方可隱約感受到天地間的諸般之苦。
而金剛境則能夠清楚感受到一切皆苦。
但是不知為何。
這天地卻變得更苦了,苦得他們都有些承受不起了。
諸般之苦,無窮無盡的苦,苦在他們的心頭,苦在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心生悲哀,靈魂哭泣……
他們身為佛之教徒,卻無法普渡眾生離開苦海。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生于苦海中,死于苦海中,于苦海中掙扎……
他們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這苦陀天便是大苦海。
這人間便是大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