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壯呵呵一笑:“這么多年,被老劉看好的,都成了一方人物了,希望你也能這樣。”
趙琦謙虛了一番。
“對了,你們今天過來有什么事情?”秦大壯問道。
趙琦把高足碗拿了出來,放到桌上。
秦大壯看到器物時,明顯愣了愣,隨即說道:“我師門有個規矩,把做的皮取下來,要器物本身價值的百分之十,你如果覺得不合適,那就算了。”
劉南齊咂嘴道:“嘿,你們還真是打得好算盤,這無本買賣做的。”
“也就是說這話的是你老劉,不然我就把人轟走了。”劉南齊翻了翻白眼:“實話跟你說,我門中給器物‘做皮’,十件里有九件都是給自個兒的東西做,這件東西我一看就知道,出自我師叔祖的手藝,他從來就沒有給別人做過。”
劉南齊說:“你的意思是,這件東西是你師叔祖的?”
秦大壯點了點頭:“以前肯定是,不過,我師叔祖清末的時候就在戰亂中去世了,他沒有后代,他的收藏大部分失落了,沒什么好說的。”
“那你怎么認出來,這是你師叔祖的手藝?”劉南齊對此很好奇。
“看到沒有,這兩側在燈光下,顏色是有些不同的,這正是我的師叔祖的獨門絕活,只是隨著他去世,這門手藝也失傳了。”
秦大壯把器物放在燈光下,果然和他說的一樣,高足碗上的一處區域,在旋轉的時候,顏色會漸漸變化,令人贊嘆。只是顏色變化不深,如果不仔細,很難看得出來。
秦大壯說:“小趙,不是我不近人情,師門的規矩不能破。”
趙琦對此并不反感,憑手藝吃飯,那是應該的,而且相比整器的價值,百分之十并不貴。
既然趙琦答應,秦大壯就開始著手配置藥水,這一步他并沒有瞞著兩人,用他的話來說,就算他們知道了配比,沒有手法的支持,也根本學不會。
秦大壯先出門取來一只破舊的盒子,盒子打開,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工作臺,一邊放著各類顏色不一的液體,另一邊則是配制區域,非常合理。
配制的過程確實很繁瑣,一般人往往記住了后面,就把前面的步驟給忘記了,只是秦大壯并不知道,趙琦擁有變態的記憶力,否則話就不會說的那么滿了。
配制出來的藥水,出人意料的并不臭,而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液體。
對此,秦大壯向二人解釋,使用“做皮”工藝的古董,沒有一件不是珍品,如果搞得很臭,那是對古董的褻瀆。而且,做了皮的古董,如果表面聞起來有異味,很容易被發現,這就失去“做皮”的意義。
接下來,秦大壯把高足碗放進藥水中浸泡五分鐘,之后又使用一種特殊的錦布,在高足碗上按一定的規律輕輕擦拭。就這樣,擦了幾分鐘就放回去浸泡,需要連續十幾回,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
眼看時間近午,趙琦去買了些熟食回來,簡簡單單地吃了飯。
秦大壯清洗了足有三個小時,才把高足碗表面的那層假皮清洗干凈,高足碗的真面目,也出現在了大家面前。
當器物最終呈現在自己眼前時,趙琦都有些呆滯,在他的記憶中,明明是一件明宣德冬青釉高足碗,但眼前的卻是一件很明顯的宋代哥窯瓷!
是自己記錯了嗎?很顯然不是,那么,很有可能是有人掉包了。或者說,主人為了避免麻煩,故意換了,但這么做,好像沒有必要吧!
暫時先不管這些,趙琦很快又被眼前的哥窯瓷給吸引住了,忍不住拿到手中小心翼翼地欣賞起來。
只見其造型端莊古樸,通體施哥釉,器身釉色滋潤腴厚,均勻光潔,晶瑩滋潤,扣之則瓷音清亮,與全器的輪廓相輔相成,更顯柔和流暢。
高足碗釉面灰青,色澤純正,幽深靜謐,釉面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金絲鐵線”紋片;開片自然,錯落有致,縱橫交織如網,層層迭迭,晶瑩透亮,在青釉的掩映下,猶如冬天江河里的冰塊碎裂,相得益彰,美不勝收。
哥窯的開片原本是燒制過程中產生的缺陷,但在匠人巧手的引導梳理下反倒成為哥窯制品的一大看點。其紋路自然天成,錯落有致比之人工的紋飾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