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任船主來了!”
此話一出,盧多遜就像是打鳴到了一半,被卡住喉嚨的公雞,上不來下不去,那叫一個尷尬!他的眼神當中,全都是不敢置信,他怎么真敢來啊?
任天行不只是來了,還來得理直氣壯。
他見到葉華,就大模大樣坐下,故意裝作沒看見盧多遜,自顧自道:“侯爺,我說過了,姓任的佩服你,愿意聽你號令,可姓任的沒說要投靠大周啊!有一位大官倒好,跑我那去了,大肆封賞,還說什么同朝為官,效忠圣人。我就問他,招安有什么好處,他跟我說,有官做,還有賞賜。”任天行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姓任的這輩子還沒當過官,琢磨一下,也不錯,還有五十萬兩的賞賜,更要答應了。”
“可當我問他,錢從哪里來,他居然告訴我,要先把繳獲交給朝廷,然后朝廷再調撥賞賜,我心里是不痛快的。可我轉念一想,這些銀子本來是要充足床子弩的錢,交給侯爺的,給了他也沒什么,就答應了。”
“可是等我回去,跟手下的弟兄們一說,大家伙都不樂意了。他們跟我說,既然接受詔安,朝廷給我們武器,天經地義,不應該花錢。而且呢,弟兄們大多都是兩浙的人,給大周賣命,就要跟自己的父老鄉親作對,這心里過意不去。”
說到這里,任天行還假意抹了抹眼淚。
“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吳越的這二百萬兩銀子,都是父老的民脂民膏,我們投降大周可以,但是不能不給家鄉一個交代,我們把錢還回去,就算報答了家鄉父老,也好全心全意,效忠大周。”
任天行站起身,笑嘻嘻道:“這不,末將也算是大周的人了,那些賞銀,還有軍餉軍糧,鎧甲弓弩,請朝廷盡快撥下來,末將感激不盡!”
“你做夢!”
盧多遜頭發豎起,怒氣沖沖,“任天行,你搬弄是非,胡說八道,你明明答應我,你……”
“我答應你什么?”任天行不屑笑道:“我就是一個海賊水寇,我說的話,能信嗎?再說了,我只是沒把銀子給你而已,別的可都是真的!”
盧多遜簡直要氣死了,沒有銀子,別的有個屁用!
“任天行,你把銀子交給了吳越王,你就是大周的敵人,誰也保不了你!”
任天行抱著胳膊,充滿了不屑,“盧相公,你好歹講點道理行不,我是把銀子送回了吳越,可我沒有給吳越王!他根本不配當一國之君!”
任天行輕笑道:“這些銀子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多年來,我在吳越也算有點人馬,銀子已經分批,送入各個州縣,家家戶戶,都能得到一點錢……任某當了這么多年水賊,總算被招安了,也該干一件對得起家鄉百姓的事情,盧相公,我這也算是浪子回頭,知錯能改啊!對不?”
盧多遜已經被氣得不會說話了,和這個賊比起來,大周那些武夫都要可愛多了,他簡直不講道理。
“盧相公,還是那句話,我們水師一萬多人,軍糧軍餉,還有這次大勝仗,朝廷的賞賜該下來了,總不能讓弟兄們白白出力吧?”
“你,你!”盧多遜連連跺腳,頭也不回就走了,任天行看著他的背影,放聲大笑。
笑夠了,任天行對著葉華道:“侯爺,你們大周都是這路貨色當官,我是真不想給大周賣命。本來那二百萬兩,是給你的,用來買床子弩。現在呢,我還給了吳越的百姓,侯爺要是想討債,以后我必定加倍奉還。對了,我這次過來,是想把我老娘接走,還請侯爺開恩!”
葉華輕輕一笑,“老夫人在我這里是客人,并非人質,你隨時可以帶走……只不過,我想問你,你真的覺得自己干了一件好事?”
任天行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氣了姓盧的,還把銀子還給了家鄉父老,一舉兩得啊!”
葉華譏誚冷笑,“任天行,你以為這是在聚義廳分贓啊!我告訴你,這些銀子只要下去,吳越立刻大亂,你捅了大簍子了!還指望家鄉百姓感謝你?做夢去吧,他們不想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就不錯了!”
任天行漲紅了臉,怒吼道:“你,你胡說!我給百姓錢,還給錯了不成?”
“你那是給錢啊?你是給他們一顆雷!任天行,要不這樣,咱們打個賭,吳越不亂,我再送你三百架床子弩,如果吳越亂了,而且大亂,你立刻歸順大周,從今后給我老老實實,當一個合格的軍人,別再耍你那套江湖習氣了,你會害死無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