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來之后,門下侍郎,輔政大學士陳喬以南蠻性情暴戾,不服王化為由,把潘承佑安排在了常州,防御吳越,并沒有調入京城,也沒有派去揚州,一句話,把他們晾在了一邊。
這還罷了,由于是客軍,各種軍需供應也不夠充足,吃的米都是霉變的,還經常克扣軍餉,弄一些當十,當百的大錢糊弄。再加上冷言冷語,弄得大家伙怨聲載道。
早知道這樣,就不來了。
好在潘承佑威望很高,他來的時候,也準備了充足的糧餉,總算不至于部下挨餓。
可是當下的戰局,一日三變,讓他措手不及。
大周已經得了吳越之地,兩路發難,南唐是危在旦夕。
按照道理,應該先攻打蘇州,打掉這一支偏師,然后才能去抗衡大周的皇帝,這是正辦。潘承佑幾次上書,奈何石沉大海,根本沒有人搭理他。
“使君,要讓末將說,根本沒必要替朝廷操心。”許文稹很不客氣道。
潘承佑面色凝重,“陛下待我有再造之恩,不但任命我為鴻臚寺卿,又破格授予清源軍節度使之職,一人擔著文武兩個位置,可是前所未有的恩典。身為臣子,理當竭盡心力,輔佐圣君才是。”
他說得義正詞嚴,許文稹卻搖了搖頭,“使君,容末將說一句過分的話,原來我們都是閩國的臣子,后來閩國被南唐滅了,現在呢,大周又來滅南唐……佛經上說,這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要我說,咱們只管看熱鬧就是,反正南唐也沒把咱們當回事!”
“住口!”
潘承佑突然面色鐵青,勃然大怒,“許文稹,你說的這是什么話?盡忠職守,乃是人臣的本分,我奉勸你,把剛才的話收回去,老夫只當沒有聽過。從今往后,也不許你這么想,否則,老夫絕不客氣!”
潘承佑一扭頭,背過臉,不再看許文稹。
許文稹點了點頭,他起身到了門口,卻沒有離去,這時候從外面又走進了三個人,陳德成還有鄭彥華,在他們中間,簇擁著一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韓熙載!
“哈哈哈,老朋友,許久未見了,還不請我坐下?”
潘承佑一見韓熙載,突然怒目圓睜,“背主之賊,你怎么有臉見我?”
韓熙載大笑,“老兄,難道你忘了,曾經你是吳越的臣子啊!”
潘承佑老臉一紅,“哼,吳越國主,不聽諫言,奸佞擋道,老夫是沒有辦法!”
韓熙載笑道:“你是如此,我又何嘗不是!怎么,只許你投靠明君,就不許我投靠英銳雄主了?”
潘承佑一陣語塞,他咬了咬牙,“韓熙載,你能言善辯,我說不過你。念在當初咱們的交情上,我可以放你一次。但是請你記住了,咱們是兩國的仇敵,下次再見面,老夫絕不客氣!”
他一擺袖子,“送客!”
韓熙載耐心聽著,他非但沒有走,反而笑呵呵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是鐵觀音,好茶啊!”
放下茶杯,韓熙載笑道:“老兄,你怎么不問問,我是如何進城的!"
潘承佑大驚失色,這時候,許文稹、陳德成、鄭彥華三個人,一起站在了韓熙載的身后。
“使君,我等已經決心投靠大周,還請使君順應天命,不要執迷不悟了!”
手下居然都降了,潘承佑大驚失色,“你,你們敢背棄陛下?”
韓熙載笑道:“潘老兄,醒醒吧!南唐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