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木桶能裝多少水,取決于最矮的一塊木頭……資本有如滔滔河水,天上而來,奔流而下,席卷萬事萬物。整個社會都會被無情重塑,所有的法則都會改寫。相比之下,最脆弱,最無力的就是農民,就是鄉村……如果不把這塊短板補上,當幾千萬的農夫舉起鋤頭,不管多么強大的帝國,都會頃刻之間瓦解冰消!”
“而且沒有新式的教育,沒有讓老百姓適應時代的變化,我們拿出越多的新東西,最后都會變成害人之物!”
葉華說到這里,他的拳頭狠狠砸向了石桌,關節青紫一片……一個月之前,彭海的妻兒送到了京城。
韓通,鐵打的漢子,身上挨了幾刀都不會哭的人,講起彭海的遭遇,他是痛心疾首,失聲痛哭。
從對江南作戰開始,彭海就積極籌措軍糧,除了正課之外,他還用平價提供糧食,去幫著朝廷收購物資,往來的路費都是他一個人承擔。
彭海跟其他弟兄講,自己能有今天,全是朝廷給的,他就算把命還給朝廷,都沒有怨言。
前前后后,他一個人就替朝廷籌措了一萬五千石糧食,對西域作戰的時候,他還一次進獻了十匹馱馬……一個千畝農場,能有多少產出,彭海可以說是不遺余力。
可就在一年前,朝廷再度征糧,彭海已經沒有庫存,官吏跑到家里,逼著他去向其他的農場借糧,彭海硬著頭皮,佘來了三千石糧食。
他是用自己的信譽擔保,可朝廷呢,拿了糧食,并沒有給他款項……一拖就是拖了小半年。其他兄弟幾次登門,彭海沒法子,只能私下借錢,把兄弟們的糧款還了。
為了借這些錢,他偷偷把田產給抵押出去了。
滿指望著朝廷能把糧款還給他,贖回田地,結果呢,等來等去,彭海等到了一堆債券。
衙門的書吏告訴他,錢沒有,只有這個,愛要不要!
彭海瘋了,他一直相信朝廷,一心一意,給朝廷做事,任勞任怨,朝廷怎么能這么對待他。
書吏不屑道:“怎么,不服氣?這是冠軍侯的意思,你不要就是瞧不起侯爺,下場如何,你自己看著辦?”
彭海從衙門回家,一路上昏天黑地的,他都不知道怎么走回來的!
侯爺,侯爺不是最心疼武人嗎?不是最在乎弟兄們嗎?他怎么會這樣?真的是侯爺干的嗎?這些債券,怎么才能換成錢?
彭海一肚子的疑問,都沒有答案,當他回家的時候,卻發現一群人包圍了他的家,妻兒被人從房間里趕出來,小孩子抱著母親的大腿,哇哇大哭。
一句話,不還錢,就把田產房舍拿走!
彭海看著地上的兒子,眼珠子紅了,老子在陣前殺人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呢!盛怒之下,抄起一把鐵鍬,連著劈了兩個人。
他手下的奴隸,還有交好的兄弟鄉親,一起沖向了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