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律師心里那個苦啊,
無奈,糾結,沉重,
帶著那種深深的壓抑,
狠狠地搓,
狠狠地拽,
拉扯成一根麻繩。
周澤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安律師的肩膀,道:
“開玩笑的,你吃吧。”
安律師一愣,
臉上下意識地出現了笑容,
一番變臉之下,
臉上的表情化作了一株老褶菊。
這一刻,心里居然有種領導還沒忘記自己的溫暖。
不過,
下意識間,
安律師再看周澤時,腦子里猛地意識到,這似乎是老板手段,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把那種想法給摒棄掉。
想得越多,越容易錯,倒不如能放下的都放下,灑脫一些。
也不執著什么了,也不強求什么了,該到自己手上的,終究還是會落到自己手上。
眾人皆咸我獨鮮,
何必呢?
至于這是不是老板馭人的手段,估計不是吧,老板的性格,也懶得去想這些,可能,純粹是因為老板覺得自己最近忙前忙后太辛苦了,所以給自己一點犒賞?
尸丹被安律師收下了,安律師不停地深呼吸著,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而此時,
大家的目光都有些不自然地會落到面前的白狐身上。
周澤在白狐身邊蹲了下來,
白狐看著周澤,眼里有一股彷徨,似乎,她自己現在都不知道該以何種情緒去面對周澤。
是恨?是悔?還是不解?
同樣的,
周澤也沒去解釋。
那一對畸形戀人,站在那只母狐貍的角度,她的愛情確實偉大和凄美,再搭配上一個渣男,簡直就是竇娥冤的翻版,還因為加上狐仙傳說的原因,只可惜當初沒有一位好事的文人對此寫一個話本出來,否則也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故事之一。
但他們愛他們的,關起門來怎么玩兒都可以,出來收人的臉皮,這就是罪過了。
當然了,
周老板沒興趣當這個救世主,他又不是蓉城鬼差,也懶得管這個事兒。
也是他們運氣不好吧,如果不是那位傻白甜女鬼差的死,周澤現在估計人已經在通城下飛機了。
白狐也沒錯,她想要保護自己的那個妹妹,站在她的立場上來說,是理所應當的選擇,且沒有被書屋的壓力所屈服,依舊抗爭到了最后,姐妹情深,不帶假的。
所以,
這會兒,
看著面前血泊中的白狐,
周澤忽然有了一種輕微的罪惡感,
仿佛自己此時就是很多影視劇文學作品里的經典反派角色。
雖說,當反派的感覺也挺舒服的,但終究還是有一點點的不爽利。
手指,
放在了白狐的脖頸位置,
指甲慢慢地長了出來。
白狐挺著脖子,沒有求饒。
周澤閉上了眼,指甲端在白狐脖頸的皮膚上輕輕地摩挲著,先蹭蹭,隨時準備進去。
只是,對于被害人來說,這種自己被殺之前還在做的前戲,
往往十分難熬。
“她…………死…………了…………”
白狐喃喃道。
“是的,她死了,你想跟著她一起去么?”
周澤問道。
你想去的話,支應一聲,我送你下去。
“我……想……活……”
白狐很實誠地說道。
她這一世修為,從一只山林野獸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尋常人生下來,就是人,哪怕境遇不同,家庭不同,但起步點就是人。
而她,一開始就是一只在山林里驚慌失措的狐貍,連野獸這個稱謂,她都夠不上。
弱小、無助、迷茫……
“你恨我么?”
周老板一向與人為善,很善于做人做事,所以,在這個世上,他的仇人,真的不多。
“我說我不恨……你信么?”
白狐反問道。
周澤沉默。
“多大點事兒……在林子里……見多了……真的……我不恨……”
弱肉強食,叢林法則,都是她真正經歷過的生活。
周澤收回了手,站起身,直接往地下通道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