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鶯鶯停下,
道:
“這才是真正的千家村吧。”
往前走了幾步,到了老叟的面前。
老叟穿的是破棉襖,鼻孔前掛著兩個晶瑩的鼻涕串兒,臉頰被凍得發青,卻顯得格外有精神。
倒不覺得他有多臟,因為雨和雪,似乎是這個世上最能遮蓋骯臟的存在。
“好久沒外人來了。”
老叟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周澤和鶯鶯,目光里,露出一抹興奮。
“走著走著,就到這里來了,有什么說法么?”
周澤站在了木桌前,
鶯鶯走到旁邊,雙手抓住一棵大樹。
“轟!”
大樹被連根拔出,而后橫起來,鶯鶯用手掌在樹皮位置上連削了幾下,露出了里面干凈的木片,這才把這棵樹橫放在了老板的身后。
周澤順勢坐了下來,
鶯鶯拍了拍手,在老板身旁站定。
“沒啥說法,在這里,就是玩兒這個把戲。”
老叟伸手指了指頭頂,
上面木樁子上斜掛著一面似乎隨時都可能掉落下來的牌匾——千家村。
其實,可以換個名字,更通俗易懂——老千之家。
“咱這兒就三個規矩,第一個規矩,愿賭服輸。”
周澤點點頭。
“第二個規矩,輸了,就得留在這里,十年一個輪回,十年內,不得出來。”
“十年?”
“對,十年,咱這村子里現在還有七個人,加上我,是七個,我們啊,已經在這兒住了快八十年了。
外頭的骨頭渣子可能都已經磨沒了,唉,這么多年了,也一直沒個外人能進來。
那個女人,每隔十年就來這里一次,把我們都贏一遍,然后再借著這里的地勢風水,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
周澤聽出了老叟話語中的怨念,也大概猜出了那個“女人”讓自己過來的原因了。
這個村子里,有七個類似老叟這樣子的存在,一旦那個婆婆真的走了,沒人能再贏和壓制他們,等他們出來的話,這個村子,這個賭坊,最后到底是誰的,就難說了。
只是,
周老板真的不太會賭博,
他上輩子從孤兒院里出來后一直勤勤懇懇,努力工作努力賺錢努力買房,活得當真是正能量得很,哪里會去接觸這個。
那時的他他,沒玩兒的資本,也沒去消遣的資格。
“先加注吧。”
老叟說著,從自己棉襖里取出了一疊發卷的冥鈔,擱在了木桌上。
周澤有些詫異,道:
“不是說誰輸了就代替誰被關在這里么?”
“那是大的規矩,咱自個兒也得弄個彩頭不是?”老叟舔了舔嘴唇。
這是一種賭徒的目光,其實不罕見。
但能在被關押了幾十年之后,依舊保留著這種原始純粹賭徒目光的,也確實是不容易了。
“鶯鶯,拿錢。”
“好的,老板。”
鶯鶯把手伸進口袋里。
“別,我這兒已經拿錢了,你再拿錢,顯得多無趣啊。”老叟伸了個懶腰,道:“我是被關在這里頭太久了,除了點兒錢,沒其他有意思的玩意兒了。
你不一樣,你才進來,弄點兒有意思的東西加注吧。”
“什么叫有意思的東西?”周澤問道。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官差的味道,雖然很淡很淡,但至少能確定一下你的身份。
這樣吧,把你的身份標志物壓上來唄?”
周澤猶豫了一下,
還是拿出了自己的捕頭令牌,
當那金燦燦的令牌被周澤放在木桌上時,
老叟的眼睛都放出了光。
“嘖嘖,這么含金量十足的令牌可是少見得很啊,捕頭,嘖嘖,捕頭,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