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大長秋也就是嘴上嫌棄,心里還是喜歡這件衣服的。
“印象里,泰山這邊,是不下雨的。”
“這兒畢竟是菩薩的法場,有他在這里,那些怨念還沒靠近這里就被佛光消散了,既然凝聚不起來,也就不可能下得起雨了。”
“哥,但現在,卻下了啊。”
“我沒瞎。”
“是要出事兒了么?”
“你們不都心里有數了么。”
“拿捏不住呢,咱們這些個小的,成智得晚,剛記事兒起,也就認得哥你,再加一尊菩薩。”
“呵,他也無非是趕上好時候罷了,當年陰司的一些人喜歡造謠說,咱們哥幾個,都是被菩薩一手養大的狼崽子。
其實,無非是他先找到了我們罷了,飼養,談不上,幫助,也談不上,無非是拿著一條繩子,將咱們脖子都劃拉上一圈兒勒在手里。
覺得時候沒到,就收緊;覺得時候到了,就放開一些,順帶抽咱們一鞭子。”
“我只知道,他似乎一直想要在供桌上放一尊真正的仙。”
大長秋瞥了一眼老二,笑了笑,
道:
“但供桌上的東西,不是拿來長久的供奉的,自打其塑起來的那天起,就注定其最后的結局,就是被推倒,被砸碎。
陽間的廟宇古剎,大多都離不開這個宿命。
上古時期,眾仙安排黃帝在陽壽已盡時飛升,位列仙班,誰曉得那位人主的脾氣實在是太過暴躁,渾然沒把眾仙放在眼里。
當然了,后來的事兒也證明他確實有那種誰都不放在眼里的資格。
軒轅劍一劍落下來,自此世間無仙;
仙王在被斬殺隕落前,雙手掙扎著伸向蒼穹,發出最后的一聲不甘怒吼。
而咱們,其實就是仙王的那雙手所化,十根手指里,蘊含著的是屬于眾仙的不甘和憤怒。
確實該憤怒,他們將人間當作自己的棋盤,各種布局各種操控,玩轉了無數載歲月,不時地將水從人間抽上來自己用。
卻沒料到人間真的出了一個狠人,上來就把他們都干翻了。”
“好歹是仙王的手指,怎么聽哥你說起來,反而覺得咱哥幾個出身這么卑微呢?”
“是啊,當年仙王被人家給斬了,等人家沒了后,咱卷土重來,結果又被人家手底下的將軍又斬了一遍。
等那位將軍沒了后,咱尋思著快苦盡甘來了吧?
結果那位將軍又忽然冒出來了,硬逼著咱一個兄弟自裁了。
嘿,我尋思著,咱這出身,好像真沒啥好吹的地方吧?
反而咋算咋苦逼來著?”
“好像,確實是這樣。”
“哎喲喂,先瞅著看吧。”
“哥,你說,菩薩這次能過關么?”
“難說。”
“不至于吧?”
“這泰山地界都開始下雨了,還真沒什么不可能的事兒了。”
“那咱們怎么辦?”
“你說呢?”
“菩薩若是回來了,咱外甥打燈籠照舊;要是沒回來,說實話,哥幾個心里早想著把那小廟給推了蓋個大宮殿了。”
大長秋長舒一口氣,心累。
“怎么了,哥?”
“要是菩薩沒回來。”
大長秋頓了頓,舔了舔嘴唇,聲音忽然變得沙啞了一些,繼續道:
“那肯定也會有其他人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