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沉默了一會,轉頭細細地打量蘇啟,看他確實不像本地人,才說道,“這齊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呢!那齊如君自小紈绔,齊家又只有他一個獨子,豈能不寵?前些年還鬧出過一次人命,說是糟蹋了個良家女子,后來城里的副統領親自上門,給了些賠償,那家人哪里敢鬧,也只能是認命。”
“城里的副統領……衛玠?”
“是,大家都叫他衛老狗,罵他當齊家的狗。”
蘇啟想想那天九盛齋二樓的喝酒漢子,心下有點難過,開口說了一句,“那衛玠看著不像個壞人。”
“壞不壞的,咱這些泥腿子哪里清楚?只是大家都這么傳,我們也就這么叫。”
蘇啟又想起他剛剛的話,繼續問道,“你說齊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可不?這些年齊家在城里的斂財還少?不說別的,單說去年,城里有家酒樓,叫做知樓齋的,那老板是個外地人,生意火爆,一年據說能賺百萬兩銀子!后來齊家看得眼熱,愣是想了個罪名,將那老板丟進了大牢,一年后再出來,這酒樓早充了公,換了主人了。”
“齊家那個長女呢?”
“齊如是?這真不怎么清楚,聽說那齊家大小姐自幼就被仙人帶走,去靈墟山中學仙法去了,據說倒是長得貌若天仙,可咱老漢也沒那福運瞧上一眼,也不知道比起花樓的姑娘是如何。”
“倒都是兩個胳膊兩條腿的。”
“哈哈,客官說的是。”
春雨一滴滑如油,千千萬萬滴由從空中墜落,這雨,忽的大了。
車夫加快了揮鞭,路上早已沒有行人,沿街的店鋪有不少已經關了門,只有些酒家、青樓還亮著燈,有伙計坐在門前,望著外面的大雨發呆,看見蘇啟的車馬路過,有人會吆喝兩句,也有人則是一言不發,連多看幾眼車馬都欠奉。
回了客棧,蘇啟朝老板要了些熱水,準備燙燙腳,那老板在衛玠上門后就不再和蘇啟多說話了,料想要不是看在蘇啟銀子給的大方,也許這會已經被攆出去了說不定。
趙日月趴在房中的桌前。
聽見蘇啟回來,獻寶似地端來一個大瓷碗,上面蓋著嚴實。
蘇啟打開來,是一碗雞絲面,肉絲切得均勻,湯汁是濃郁的淡黃色,切得細細的蔥白和香菜鋪在肉上,很是好看。
“我一直用靈力熱著的!”趙日月邀功。
“火屬性的靈力就是方便。”蘇啟贊了一句,正好小二送熱水上來,倒了滿滿一盆,將冰涼的雙腳放進去燙著,又拿毛巾擦了手,端起那碗面,狠狠地吃了一大口。
“這一天,餓死我了。”
蘇啟吃得狼吞虎咽,趙日月看得眉開眼笑。
“讓你調查的事,怎么樣了?”蘇啟含混不清地問道。
“我都記下來了!你交代的那些地方,我都去問了城里的老人,也聽你的吩咐,打聽了下王、穆兩家的事,原來那王翰雖是城衛軍統領,但能調動的人手連三分之一都不到,這城里的實權,大多數都是掌握在齊家手中的……”
夜色漸漸深了,等泡腳的水涼了,攆趙日月回去睡覺后,蘇啟又取出一大張白紙,在上面細細勾勒,他眼中所見,心中所想,盡數繪在其上。